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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翊陰森森的眼神凝望著紅鬼斷臂瞎眼的慘狀,舔了舔嘴唇上乾涸的血跡。
慘叫聲再一次響徹天地——那幾根冰刺同樣扎進了它的左眼球,那隻緊閉的眼這回想睜也睜不開了,且緩緩流出帶有濃稠腥味的黑血。
「有沒有眼睛,都不妨礙你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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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洲入目就是一片秋景,林中落葉紛飛,野草枯黃,橙紅的牛心柿掛在樹梢,將枝頭都給壓彎了。
趙余涯像只靈巧的山猿,輕輕一躍就上了樹,他摘下上頭最大最紅的一顆柿子,放到衣襟前擦了擦,再收進儲靈袋裡。
這些天他一直跟著雲遊參訪的嫦姝,她總是鬱鬱寡歡,折了無數隻紙鳶,然後放一縷靈氣在紙鳶上,好去尋找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蹤跡。
正想再摘一顆柿子,身後突如其來的寒意令他汗毛倒立,手臂也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感到危險,一個翻身從樹上跳開,再回首時,柿子樹已被寒刃劈開,冰霜從樹梢蔓延,疾速朝他撲來。
趙余涯運真氣於掌,擊散迎面而來的冰霜,欲要找個機會逃走,寒光在眼前閃現,銳利的劍鋒直劃向他脖頸,他咬牙閃躲,不想被右側突然飛來的寒刃擊中,整個人摔出去,一下子被冰霜纏住。
奮力掙脫束縛時,冰錐忽是從地上升起,徑直刺穿他的脊背,透過腹部,露出布滿血的尖端。
寒氣飛快順著血管爬上他的心脈,他臉色即刻變得青白,嘴唇發烏。
一團血紅的東西被扔到他面前,他竭力穩住心神一看,竟是只剩下一個腦袋的紅鬼,它兩隻眼睛早被挖空,死狀悽慘,跟那鬼巢外的石骷髏無異。
心中不覺浮上恐懼,趙余涯見白衣染血之人帶著一股濃烈的殺意從寒氣中走來,其右手握劍,下巴沾著細碎的血沫,一向束得規整的青絲散亂披在肩頭,還有幾縷髮絲垂在額邊,與陰鷙的漂亮眉眼相襯,倒顯出一種癲狂的絕艷來。
這人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手指在劍柄上來回摩挲,下一刻這把劍已然刺進他左手手臂!
手臂上的痛意清晰刻骨,令他悶哼一聲,極力忍耐才沒慘叫出聲。
徐清翊打量著他因為忍痛而變得猙獰的臉,握著劍的手猝然一轉,劍鋒在血肉里跟著旋轉,挑斷了裡頭的經脈。
「啊!」
趙余涯終是沒忍住痛呼,惡狠狠望著他,「你要殺便殺!」
「情思蠱的解藥,給我。」
面前的人先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像在看低賤的草芥,再是稍微俯身,抬腳踩在他胸膛,將他的身體往冰錐升起的地方用力下壓,背脊傳來血肉撕裂聲,血水「呼啦嘩啦」往外流,浸染了地面的冰霜。
「呃啊!」
他只覺得這慘痛的聲音仿佛不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無力感盤旋在心頭,讓他一度陷入絕望,連忙語氣虛弱道,「只要吹響引蠱塤,就能將蠱蟲引出來!」
徐清翊也不跟他廢話,將覆在他身上的冰霜自動散去一部分,給了他右手可以活動的機會。
他連忙去取儲靈袋中的引蠱塤,顫抖著放在嘴邊吹響,以為就此便能擺脫這尊煞神,哪知引蠱塤吹響後,卻半天不見蠱蟲出來。
眼看徐清翊神色越發得陰沉,他急得冷汗直冒,搖搖頭:「這怎麼可能……」
「我沒耐心陪你玩。」
殺氣騰騰的男人一把掐住他的喉嚨,逼得他臉色漲紅,眼球往外凸出,額邊青筋可怖地跳動,舌頭也吐出半截,依然斷斷續續堅持道:「不,不可能,除,除非,你身體裡根本就沒有蠱……」
掐住喉嚨的手忽是一頓,立刻又變得更加用力,其音色狠惡:「你少騙我,這蠱是你下的,你會不清楚?」
「是,是我下的……可……可你恢復真元以後,蠱蟲會被你體內的真元消磨,直到死去,你不知道嗎!」
「少編鬼話!」
「我沒騙你,不信,你拿蠱王一試便知!」
喉嚨邊的手有了鬆動,他急切地呼吸了幾口空氣,為不使他發怒繼續道,「蠱王與萬蠱相吸,若是蠱王沒反應,就能證明你體內根本沒有情思蠱!」
因失血過多,趙余涯感到一陣眩暈,他現在可不敢暈過去,咬破了舌頭提神,又從儲靈袋裡拿出蠱王放置在地上,緊接吹響引蠱塤,那胖乎乎,且透明到亮晶晶的天蠶從玉器里爬出來,四下張望一會兒,再慢悠悠地爬了回去。
「你看,蠱王沒有反應!你體內根本就沒有情思蠱!」
眼前人卻愣在原地,一動不動,這句話似驚雷炸耳,點燃心臟里的火樹銀花,「噼里啪啦」地把剩餘的那點鮮活燒得焦黑,他整個身體如墜冰窟,即使受了無數寒,也沒有這次來得冰冷。
他體內……沒有情思蠱?
徐清翊臉色更加蒼白,除了殘留的血痕,他全身幾乎看不到半點血色。
「不,不可能!」
他嗓音尖利而嘶啞,似乎始終不願相信事情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情思蠱,他怎麼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人,如果不是情思蠱,他怎麼會貪念那個人的好,如果不是情思蠱,他怎麼會捨不得殺掉他!
此刻他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眼裡儘是倉皇凌亂,表情幾近瘋魔,失去控制般抽出還扎在趙余涯左臂里的長劍,一掌擊在他胸口,讓他口吐鮮血,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