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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色一凜,當即收劍折回洞邊,施法隱去他身上的氣息,並握緊其手心裡發燙的鉤印,催動寒氣將印記封鎖。
「師兄,你捨不得殺我,是不是?」
夢裡那句言語冷不丁在耳畔邊迴蕩。
他握緊劍柄,心底的聲音一遍又一遍與那句話對抗道:
不,他不是不想殺他,他自始至終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救他,是為了讓他更痛苦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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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冥濛,各種記憶碎片滾來滾去,撞的所有感官幾近崩潰。
畫面一會兒是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小乞丐捂住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吐出白沫,痛苦哀叫不已。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都掩著口鼻一臉嫌棄,唯獨拿著糖糕的小公子路過時見此,面上生出不忍,丟下糖糕擠進人堆,不顧身旁陪侍的阻攔,非要將人送到醫館裡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乞丐髒死了,萬一他有什麼病過給您了,夫人知道後非要了小人的命不可!」
「我看他實在可憐得很,祖母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我是在救人又不是在惹禍,所以今日的事你就莫要告訴阿娘了,免得讓她擔心!」
一會兒變成病好後的小乞丐,因為偷包子挨了一頓毒打,鼻青臉腫。
錦衣玉食的小公子提著盒寒玉酥走過來,見小乞丐狼狽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他疑惑地撓撓頭,將包子錢給了老闆,步履飛快地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叫他:「哎,你等等!」
追到巷子裡,小乞丐無處可逃,只得縮在角落,畏懼地看著他。
「你別怕,」小公子氣喘吁吁地把手中的寒玉酥遞過去,給自己順了口氣,「你肯定餓了吧。」
小乞丐肚子咕咕叫,警惕地看著這份糕點,遲遲沒動靜。
他見狀,把自己的錢袋塞到他手裡:「你若是不喜歡寒玉酥就去買自己喜歡的,但以後不要再拿別人的東西不給錢了,挨揍會很疼的。」
提起寒玉酥,他往巷外走去,剩下小乞丐捧著錢袋,直愣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自此以後,小公子再沒見過小乞丐,殊不知,自己背後長出了一條隱形的「尾巴」。
那條「尾巴」總離他不遠不近,會在他下雨後滿是泥濘的必經之路搬來墊腳的大石頭;會在他丟失玉佩後四處尋找,再把撿到的玉佩偷偷送到他府宅門前;會隱沒在大街小巷裡,一遍一遍走他走過的路。
後來,小公子說他要去金洲拜師修道,尾巴打聽到這個消息,忙洗乾淨了臉,換上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隨著小公子一併向金洲去。
只是這回,他還沒躲到暗處,就被小公子抓住了,少年滿臉嚴肅正經:「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我……」
被他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顯得局促不安。
小公子卻突然笑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秦,叫秦昭著。」
「秦昭著……」他念著他的名字,盯著他看了會兒,思忖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沒,沒見過。」
小尾巴連忙搖頭否認。
「嗯……或許這就是一見如故罷,」他笑得更歡了,「你是去金洲拜師學藝?是的話我們一起怎麼樣?」
「好,好!」
小尾巴怔了一下,連忙點頭。
畫面接著一轉,成了兩人身著素白道袍的樣子,正從南華道主殿邊經過。
殿裡長老掌門齊聚,其中有人道:「沒想到此次開山收徒,竟能尋得一個百年難遇的天火靈根!」
「一切皆為因果,順應天賜我道門不滅!」
「若將那孩子當做下任掌門好生培養,定是有望重振吾道昔日光輝!」
聽眾人談話聲,小尾巴面上掩不住喜悅之色,抓著身旁的小公子道:「聽見了嗎?師兄,論天資你是整個金洲中最厲害的,師尊、殿主和長老們如此器重你,日後還能讓你當上掌門呢!」
「掌門?當掌門有什麼意思。」小公子拋起手中竹子做成的空心築球,滿臉不在乎地走過大殿。
「可入門時,你不是說過要與日月爭高低嗎?」小尾巴很是不解。
小公子抱住落下來的球,朝四面看看,神秘地笑了笑,掩嘴靠近他耳邊道:「那天台下成百上千人都在看我,長老他們又把天火靈根說得神乎其神,我要是不這樣說,豈不是讓他們笑話。」
「那師兄來南華道是想做什麼?」
小公子看了看群山之中飛來飛去的弟子們,笑眯眯道:「因為御劍很好玩兒,我想學御劍!」
「啊?可是……」
小尾巴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人早將手裡的球一腳踢出去,喊道:「禹清,看球!」
樹下手握心經的李息垣眼神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撇下心經抬腿橫掃一腳,把球踢了回來:「五師兄,接著!」
「戍雲,別愣著了,一起玩兒!」小公子拍了把他的肩,如只歡快的雀,在空中自由嬉鬧去了。
築球在少年們的奔跑間來往迴旋,玩在興頭上,踢出去的球轟然炸開,粉身碎骨。
三人不約而同地愣在原地,回頭就看見擎霄尊君神色嚴峻,霜氣橫秋,周遭草木似乎都因他接連蕭疏。
「弟子見過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