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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記住了?」
今日天高雲淡,風清氣爽,莫秋折想著這是個習劍術的好時日,特帶了座下弟子教習。
四人愁容滿面,只恨方才不能多長几雙眼睛,好將招式再看清些。
莫秋折輕笑一聲:「罷了,回去再將劍譜背熟些!」
「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
四人聽完皆鬆了口氣。
誰知下一秒,他們師尊眼神一厲,指尖劍氣橫出,朝那茂密的柏樹葉間刺去。
蘇紈不慌不忙地側臉躲過,從枝葉里探出頭來,像只狐狸似的眯了眯眼:「三師兄這麼凶作甚?我掛在這兒礙著你們練劍不成?」
那四個弟子臉色一變,下意識躲到自己師尊身後,努力克制住打顫發軟的雙腿。
「知道礙事就趕緊滾!」
莫秋折鐵青著臉,眉宇間布滿陰霾。
「南華道這麼大,我樂意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你嫌我礙眼便去別處,我可懶得動!」
蘇紈伸了個懶腰躺倒,自得其樂地翹起了二郎腿。
「師尊,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去別處罷……」
身邊的弟子小聲道。
莫秋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火衝天,狠狠咬牙:「練!」
他這劍法又不是見不得人,憑什麼要去別處!
因為有凶神惡煞的長昭殿主在,弟子們練劍練得顫顫巍巍,力道比平日弱了不少,各個苦著臉,光是劍招就記錯好些。
沒用的東西。
看見其中一人的劍抖個不停後,蘇紈嘲諷地笑了聲。
一個劍都拿不穩的弟子,不得把莫秋折氣死?
本以為莫秋折會大發雷霆,結果這人耐心得很,收斂了平日的鋒芒,換上認真嚴謹的模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教那些蠢蛋。
他有些好奇,莫秋折在這時候竟顯得光芒萬丈,跟看見自己就暴怒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蘇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舞劍的招式,緩若游雲,疾若閃電,劍光環繞在身,餘下未散的細痕,整個人便置身在里,如身纏游龍。
別的不說,莫秋折劍術使得是真好,全門派他說第二,定是沒人敢說第一。
這個人,他滿意極了。
他沒用又添堵的系統突然出現:「宿主大人,您這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用的真不錯。」
「你這狗東西連拍個馬屁也不會,我還用對他知己知彼?」
蘇紈冷笑。
「宿主大人,辱罵系統記二次警告!」
系統決定找回自己的尊嚴。
「隨你!」
反正他在安全區,警告對他來說沒啥用。
見他破罐子破摔,系統一秒放棄了找回尊嚴的決定:「咳,宿主大人,您總不能是看上他了吧?雖說他長得確實挺好看的,但是他對您可凶了,嘶,如果是這樣,您的口味還挺特別的。」
「閉嘴吧你。」
「……」
今天是宥虛真君門下弟子練劍練的最煎熬的一天,因為不遠處樹上掛了個玉面閻羅,嚇得他們小心肝兒撲通撲通跳,只差從嘴裡飛出來。
弟子們祈禱這難熬的一天趕緊過去,甚至連夢裡都是長昭殿主陰森森地盯著他們的脊背,讓他們膽戰心驚,一夜未曾好眠。
直到新的朝陽從東方升起,大伙兒才鬆了口氣。
玄陰劍法如今已練到第五式,四五個弟子趕到練劍場的時候,想起昨日的畫面心有餘悸,下意識往那樹影里看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些嚇昏過去,哆哆嗦嗦地往自己師尊身邊躲:「師,師尊,長昭殿主,他他他,他又來了。」
莫秋折頭都沒抬,冷淡道:「來便來了,你管他作甚!練你的劍去!」
弟子們硬著頭皮,根據招式比劃,一舉一動毫無靈魂,內心則祈求活閻王明日別再掛這片樹上了。
直到第三日,青年又從那裡冒出了個頭,弟子們終於崩潰了。
他們哭喪著臉,頂著失眠留下烏青眼圈:「師尊,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練劍吧……」
莫秋折知道他們在怕什麼,本想著以此助他們歷練內心,結果三日過去了,他們依舊瑟瑟發抖,劍在手,卻不在心。
他怒其不爭,面孔上難得露出兇惡之態,喝道:「心中有懼,就永遠別想拿起這把劍!既拿不起劍,又何必入我門下!」
「說得好!」
有人鼓起掌,輕飄飄飛身而來。
幾個弟子看清那人的臉,慌裡慌張,四處逃竄,比見了鬼還可怕。
莫秋折眼底瞬間掠過一抹寒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劍指來人。
蘇紈亦撿起地上逃走弟子丟下的長劍,眉眼彎彎似月牙兒:「三師兄,他們太蠢了,你收我入門罷,我可聰明了!」
沒想到莫秋折聽這話更氣了,臉憋得通紅,憤怒就像洪水衝垮了堤壩,勢不可擋地湧出來:「狗賊休要辱我!」
寒光一過,兩把劍猝然交鋒,霎時光影重疊,劍氣奔放,銀光在兩道青影間流竄,二人一挑一刺,瀟灑飄逸,吞吐自如。
也是這一瞬,莫秋折心中浮出一絲異樣,不由停下手中動作,他們交手不過短短片刻,這人出招卻讓他極為熟悉,似乎是……他自己用的玄陰劍法!
「怎麼不打了?」
蘇紈後撤一步,靈活地挽了個劍花,方才他用的兩招是他這幾日沒見過的,要是能逼出他更多招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