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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
然而紀予薄卻未表現出任何不滿,語氣仍舊淡漠,動聲色地摩挲著指尖,那上面還殘存著一絲青年的體溫。
在剛聽到褚奚池急於與自己撇清關係時,紀予薄甚至萌生了想要將對方永遠禁錮在身邊的惡意。
他揉了揉額角,將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忘掉,舌尖在抵在上顎,努力讓波動的情緒恢復平復,「我......」
然而他話才剛剛出口,就被對方冰冷的直接打斷。
「你自己冷靜一下。」褚奚池開口道。
因為方才那個漫長而又熱烈的吻,他的聲音此時有些沙啞,唇角也泛著旖旎的顏色,但眉眼間的神色卻徹底沉了下來。
雖然氣息仍舊不穩,但褚奚池已經不願在此久留,簡單將布滿褶皺的襯衣整理過後,他徑直擦著紀予薄離開了走廊,全程都沒有再分給少年一個眼神。
紀予薄雙腿像灌鉛般釘在原地,目送對方直至徹底消失在走廊也沒再跟上去。
他清楚自己這樣做的後果,但是他並不後悔。
紀予薄原本是打算同褚奚池一同回家的,但眼下,似乎給對方一點空間才是更好的選擇,思索片刻後,他調轉腳步,重新回到餐廳坐在霍祁對面。
「怎麼回來了?」
見到少年,霍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尾,輕佻的視線上下打量了對方一圈,雖然對方神色平靜,但他仍舊在對方略帶血色的唇角處找到了細微的端倪。
霍祁唇角微微勾起,心下瞭然,手指在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都說外甥像舅舅,霍祁也一直這麼認為。
少年雖然暫時羽翼未滿,但他看人眼光一向毒辣,從細節也隱約可以窺見少年未來的鋒芒,他們倆是同一類人。
而他白手起家,剛好需要一個繼承人來搭手。
趁著現在沒有嗩吶的影響,他雙眼微眯,重新開始之前被打斷的話題道:「剛才我說的話,你有聽進去嗎?」
聞言,紀予薄抬起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凝視對方,平靜地回答道:「我會考慮的。」
聽到這句話,霍祁指尖微頓,有些意外地看了少年一眼,因為外婆的緣故,少年對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有多排斥他也清楚,沒想到竟會為了追逐另一個人的腳步而產生動搖。
原本他並未將紀予薄的愛慕太放在心上,原本這個年紀的情感就充滿著各種不確定與荷爾蒙作祟,但在此時此刻,霍祁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誠摯。
他摩挲著茶杯,輕笑一聲,「我等你的確切答覆。」
另一邊——
與來時的心情全然不同,在離開時,褚奚池完全算得上是落荒而逃,連多看紀予薄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大腦中思緒全然紐成一根麻花。
什麼鬼?!
到底哪裡出錯了,為什麼會發展成眼下這個局面!
事到如今,就算褚奚池再遲鈍,思維再受原著的影響,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主角受把官配丟在餐廳,然後主動跑出來和炮灰攻公然在走廊接吻?
人幹事?
是官配霍祁聽了想打人的程度。
回到車上後,褚奚池沒有心思立刻回家,有些鬱卒地將頭斜抵在車窗上,嘴唇甚至現在都還在發麻,滿腦子都是剛才接吻時少年炙熱的眼神。
褚奚池:「......」
啊啊啊,我腦子怕不是剛才被燒壞了!
他狠狠摁壓著太陽穴,努力將思維拉回,逼迫自己分析眼下的局面。
冷靜下來後,褚奚池仔細將原著的內容又在腦中回顧一遍,試圖找到導致如今事態的端倪所在。
根據原著描寫,其實紀予薄後期有對原身短暫地動過心,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徵那樣的情感,只是原身根本沒放在心上,轉手就將男主送給了攻二陸漸同。
果不其然,原身這個行為直接導致男主第一次心死,成功為之後男主的黑化大業添磚加瓦。
褚奚池:「......」
不愧是原身,每天都奔赴在作死第一線,怪不得男主黑化後第一個先便當了他。
照這麼說,眼下紀予薄會對他產生感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
但他哪敢像原著中那樣瘋狂PUA紀予薄,就差把人當祖宗一樣供起來,生怕對方有任何差池就原地黑化,讓他血濺當場。
所以果然還是中藥的緣故吧。
紀予薄本來今年也不過只有十九歲,正是少年人血氣方剛的年紀,因為昨晚自己中了藥與他發生了糾纏,再加上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會對他產生異樣的感覺,其實也是有跡可循的。
這個年紀的心動,原本就是不穩定的,只要疏遠一段時間,熱情減退後,也就恢復正常了。
對炮灰攻的心動根本不會長久,紀予薄終歸還是要和作者欽定的官配霍祁在一起的,這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到這裡,褚奚池心中泛起些許自己都無法理解的酸澀感,從胸腔一路擴散蔓延。
理清思緒後,他決定最近兩天都儘量避免與紀予薄碰面,也不打算回家了以防和人直接撞上,準備現在公司湊合兩天,等對方熱度減退過後再說。
但是,褚奚池顯然高估了自己。
他養尊處優慣了,雖然身為霸總,公司也配備了最高檔的休息房間,但顯然沒法治好他認床的毛病,翻來覆去一整晚,滿腦子都是餐廳走廊里那個離譜的吻,硬是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