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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遠道:「沒了,興風作浪的人都被收押了。」
林翠芬看了看正在堂屋廊下逗煤球玩的喬王氏道:「那喬廣志真的謀...謀害了你爹娘?」
喬遠道:「我也不知,只是猜測,衙役已經帶徐秀花問話去了,等新縣令上任後才能有個結果。」
喬遠嘆氣,有點擔心喬王氏如果知道喬廣志被判了死刑之後會怎樣,「這件事就先不要告訴我奶奶,我怕她受不住。」
林翠芬點點頭,等俞大猛洗澡出來衝上去看看兒子,又是好一頓哭。
俞大猛吃飯,喬遠幫著他拭頭髮。
過了一會兒,俞老爹和俞向學也回來了,他二人已在縣城知道了公堂審訊的事。縱如此,親眼看到人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心才放下來。
俞向學向喬遠道歉,「弟夫郎,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禍患。」
喬遠趕忙道:「又豈怨大哥?一切都是他們三人持身不正,狼狽為奸!」
儘管喬遠如此說,俞向學還是心懷歉疚,暗下決心秋闈定要一舉高中,來日為家人遮風擋雨。
「你那好友知你平安,說心裡放心了。今日不妥,改日同將軍一起來看你。」
俞大猛點點頭,俞老爹林翠芬和俞向學知道他們夫夫二人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擔憂一夜也累了,便不多打擾。
一切都歸於平靜,喬遠去看了看喬王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喬王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抱著煤球逗弄給喬遠看。
喬遠努力扯了一個笑容,順了順煤球的毛才道:「奶奶。」
喬王氏身形一頓,淡淡地說了句,「我沒事。」
便不再開口說話。
白日裡歇了,夜裡不怎麼有睡意,喬遠窩在俞大猛懷裡與他說小話,「昨日你被抓去,我一想你可能在牢里受刑,心都要碎了。」
俞大猛抱著喬遠的手緊了緊,啞聲道:「讓你擔心了。」
「原本我就想咱們本本分分地過自己的日子,賺些小錢日子過得鬆快些就行了。但經此一事,我發現在這裡光有些小錢是不行的,也總要為著咱們的孩子日後考慮。」
喬遠繼續道:「況褚黎対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大概也能猜得他要送什麼與我,總要報答一二。」
俞大猛吻了吻他額頭,「你想到什麼就去做。」
室內溫柔繾綣,兩人正你儂我儂著。
突響起了王婦人急切地拍門聲,「喬小哥兒,你快去看看吧,你奶奶發了高熱!」
俞大猛和喬遠連忙穿衣裳爬起來,喬遠去堂屋看喬王氏,俞大猛去喊村裡的王大夫。
「這我治不了,這是急症,得去城裡的醫館才行啊!」王大夫暫時給喬王氏服下退燒的藥丸,先解著熱,但他手裡沒什麼好藥材,若想治本還是要去城裡的醫館才行。
俞大猛聞言趕緊去拉牛車出來,兩人帶上喬王氏和王婦人往縣城去。
城內夜間有宵禁,但若遇上緊急情況,使點銀子也是能放行的。
那城門守著的衙役一見是今日在公堂受審卻反把縣令老爺拿下的俞氏夫夫二人,哪裡還敢要銀子,直接放行。
「肝氣鬱結、痰火上擾。」周老大夫給喬王氏號完了脈,嘆了口氣。
喬遠追問,「那有危險嗎?」
「輕則元神失養,重則神志逆亂,不過無性命之礙。」周老大夫說完,到一旁寫方子。
喬遠道了謝,看著榻上的喬王氏心裡難受,眼淚止不住的掉。
俞大猛心疼不已,把他抱在腿上,輕拍著他。
「我難受,我就覺得她太苦了。」
早年喪夫,晚年連喪兩子,什麼都不剩了。
喬遠靜靜靠在俞大猛身上,兩人一起守了喬王氏一夜。
喬王氏第二日轉醒,木愣愣地躺在床上。
喬遠叫了她半天,她才懵懵地應了他:「你是誰啊?」
喬遠大驚,急忙叫周老大夫來。
周老大夫切了脈,觀察了喬王氏半天,方才道:「神志逆亂了,她應當是不記得你是誰了。」
喬遠心裡難受,伏在榻前輕輕喚她,「奶奶,我是遠哥兒啊。」
「遠哥兒是誰啊?」喬王氏迷糊地問,然後她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急著就要下床,「我的志兒和誠兒呢?」
「下雨了啊!怎麼還不回家?」
喬遠努力笑著哄她道:「爹和大伯他們出去做生意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他們托我照顧你。」
「啊?」喬王氏越發迷糊了,「志兒不是昨個兒才與誠兒生了氣?」
她想了想又開心地道:「親兄弟就是這樣,哪裡有隔夜仇。」
喬遠輕輕撫著喬王氏的手,點了點頭道:「対,他們臨走的時候囑咐你要好好吃飯,保重身體。」
喬王氏迷迷糊糊地看向門外的雨,嘴裡還反覆念叨著:「不知道拿沒拿傘吶......」
她這場病來得急去得也快,但卻不怎麼識得人了,有時候嘴裡念叨念叨喬廣志喬廣誠,有時候就連他們二人也忘了。
只整日逗著煤球,亦或喂喂喬遠特意為她置的小雞小鴨和兔子。
但眼瞧著每日倒是個樂呵呵又瘋癲癲的老太太,喬遠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
「大猛!你日子過得好啊!瞧這房子多氣派,比我在府城住的那小破院子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