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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穆靈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叫它也明白人族的語言,但是碧絳雪只能與容穆互相吐槽,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能聽到它說話,商辭晝現在這麼問,碧絳雪真就是一個滿腹心事不能吐泥的啞巴花。
商辭晝湊近他,眼眸從乾淨清澈的缸底,一直掃到不算太蔫吧的花瓣。
「他是不是在裡面?嗯?」
碧絳雪:「……」
穆王殿下救命!!
「說好等孤回來……又騙孤。」商辭晝低語了一句,眼神有些飄忽又有些詭異平靜,「那孤便在這裡等他,總之你在這裡,亭枝也一定會在這裡,對不對?」
商辭晝說罷低笑了一聲,他整理袖擺,隨意坐在軟塌上,印章已經被拋諸腦後,只叫來郎喜,叫他安排著送老臣們出宮。
除雪厚寒凍,今冬其實無甚大事,商辭晝有大把的時間,用在他認為最重要的事情身上。
而這個時候的碧絳雪,才剛剛崩潰的和容穆吵完誰在商辭晝面前扭更有療效這件事。
容穆在花內轉著圈不能出去,身後又有著四雙眼睛盯著,這幾個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站在家長的角度教育他好好睡覺,更何況容穆剛剛才見了初代大佬。
大佬見他病的可憐寬容的喊他去休息,容穆要是這個時間溜出去和大商皇帝談情說愛,小清叔身邊的跪座兒就真成他的了。
輕重緩急權衡了一瞬,還是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毀壞身體根基,容穆心一橫直接給自己關了小禁閉,並囑咐碧絳雪隨時關注商辭晝的動靜,一個時辰後一定要喊他起床。
碧絳雪在皇帝的死亡凝視下,恨不得現下就將容穆放出來,但在花內空間修養生息,可比在外界喝無數苦藥都有效果。
它乾脆也心一狠,閉了外界的感知和容穆一起睡大覺去了。
花君一旦陷入沉睡,內部空間便也會沉寂下來,容恆站在容禛身邊,後面跟著一個蘿蔔丁和一個少年。
「以為他不會聽話呢,看起來還算是乖巧。」容恆笑道。
容禛站在虛無空間中,半晌抬手揮動一瞬,袖口處帶出了一些花瓣,又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綠色星子。
那星子似有催人入眠之效,容令打了個哈欠道:「祖爺爺,小令也想睡覺了。」
容清跟著蹭福利:「我、我也是,睡一覺起來,我就不再是廢物,一定會多支棱幾個時辰——您相信我!」
容恆回頭,笑著朝他們擺了擺手:「去他身邊睡,會舒服很多。」
兩個小人方一離開,容恆便朝默然靜立的容禛道:「這麼多年,您還是這麼溫柔,說著一個都瞧不上,實際上關心的緊。」
容禛低眸:「若不疼愛小輩,豈不是違逆了王族族訓?小孩子而已,頑皮一些無事。」
容恆:「我記得,您也不過二十八九?」
容禛眸光一動;「我活的夠久了。」
容恆忽然道:「那您可知,那個叫江禮的小侍後來活到了多少歲?」
容禛抄起袖口,眸光看著不遠處的綠色星點:「多話。」
容恆「欸」了一聲,「小孩們不清楚你的事,我能不清楚?咱倆可是挨著的伯侄。」
容禛轉頭,臉色如高嶺之花:「他都子孫滿堂了,想必是長命百歲了。」
容恆回憶了一瞬:「長命百歲是真,子孫滿堂是假,這一代小花君說的那些後人,恐怕一個都不是江禮的血脈。」
容恆回憶起那個沉默的才滿王都的傳奇人物,讚嘆道:「您不知,他後來發家,又因有醫治嘔血症之術,上門提親的人不知有多少,就連王女都傾慕其容貌性情,可這些卻全都被他拒了回來,幾十年過去都還是孑然一身。」
他頓了頓接著道道:「我方才想起,他後來從同姓江的一戶人家中抱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才算是將江家根基定了下來。」
容禛萬年不動的神情冰裂一瞬。
「他竟終身不娶?」
容恆開玩笑不嫌事大:「您不也終身未嫁?」
容禛臉色又冷了下來:「無禮,該罰。」
容恆只勾唇一笑:「江禮生前承您願景,出宮種蓮救人無數,我與三代花君見過,也曾聽他提起,王都江家家主死後叫女兒將自己埋在了蓮池淤泥之下,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幾十年過去容貌竟然也如同三十出頭的人一樣……」
容禛閉了閉眼睛:「是我教他的駐顏術。」
容恆稀奇道:「一個大男人,平日裡過的粗糙,竟然會在乎這些皮相之事?」
容禛這次沉默了許久,看向容恆問道:「你是否喜愛長相好看之人?」
容恆下意識道:「當然,不止我,每一代花君不僅自身容貌美絕,更是喜歡俊美聰慧之人,單看面相,都能叫我等憐惜容顏網開一面。」
容禛閉上眼睛,嘴唇動道:「你這不是都知道?你們喜歡,本君自然也喜歡,他求了我許久,我才將這等秘術教與他,原以為他為了用此賺些銀錢,不曾想全用在了自己身上,好叫我多看他一眼……痴人。」
容恆感嘆:「……的確痴人,不過誰見了花君,能不為其傾倒?一朵花開百花殺,萬般浮雲不入眼,您看這如今的大商皇帝,不一樣為我南代之人而沉醉。」
容禛並未多議容穆之事,在原地站了一會轉身走入迷霧,清冷聲線隨著花香飄飄灑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