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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在身邊跟個大狗一樣的倒叫人沒有多少感覺,乍一分開,還有點想念那每晚暖呼呼的被窩了。
還有那日忽然的試探靠近,明明是皇帝,卻對他小心翼翼的,還說什麼唐突不唐突,這些克己守禮的古人啊……
容瀝伸手在容穆眼前晃了晃:「阿穆,阿穆?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容穆回神:「啊,沒什麼沒什麼,對了王兄,有關催生蓮株一事,你就讓我繼續試試吧,我們是要找辦法,但當下的困境也要解決,不能我明明活生生站在這裡,卻要眼看著旁人受苦受難,王兄,你就答應我,我保證不叫外人發現,量力而行。」
容瀝無言了好一會,容穆被找回來後,看似隨性實則很有自己的主意,偶爾還有些倔強。
他沒有答應,但也沒有再強硬反對,只是略帶悲傷的看著容穆:「母后過世之時最是放心不下你,可惜你那時已經在大商損毀,我連一片葉子都不能拿給她看一看……阿穆,王兄只有你這一個嫡親兄弟,只希望你此生被寵被愛安穩順遂,你不要叫王兄變成沒有至親的孤家寡人了。」
容穆神色忽的收了收。
是。
憐玉只有他一個主人。
南代王只有他一個嫡親兄弟。
商辭晝只有他一個心尖兒上的白月光。
身上的水越端越多,要是自己這個底座不穩,那這些碗估計都得碎成一地……碎成一地不說,估計還得扎的低下血流成河。
「王兄。」容穆道。
南代王眼神看向他。
容穆喃喃道:「我一定會找出解決此事的穩妥辦法,不叫這件事再成為頭上利刃,攪得人人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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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旬,南代的蓮花才停止了那恐怖的繁衍速度,種蓮的人家喜笑顏開,招呼一家老小親朋好友下湖摘蓮子,南代王更是頒發詔令,將放開蓮花交易一個月,可觀賞,可入藥,但只允許在南代境內,依舊不允許出給大商以及別國。
但這個時候誰還在乎這點限制?當然是先將自己家的爛攤子收拾好了再說!
甚至有些人家在家中悄悄開始供奉新回來的穆王殿下,直說這是這位殿下帶著王蓮碧絳雪一同回來的好兆頭。
年齡稍長的人口中念著花君歸來了,年輕的人受南代王多年禁令影響,都不知道他們都在說什麼,只當付作笑談,感呈上天恩賜靈藥。
容穆對此一無所知,他偽裝面容在王都遊玩時,還遇上了從大商回來的江蘊行,兩人在酒樓短暫的聚了一下。
江蘊行看見容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忙拱手道:「殿下安好,此前多有冒犯,實際我等南代經商之人都是奉了王命偽裝成普通百姓的,為的就是找您回來。」
容穆雖有些震驚,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若非商辭晝來漢口河主動帶上他,又適逢西越作妖,他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就被商辭晝放回南代王都。
「當初一見你就覺得你有官相,不曾想還真是個狀元郎。」容穆端起果酒,江蘊行忙壓低杯子與他碰了一下。
「殿下有所不知,臣的確是醫藥世家出身,祖祖輩輩都在為南代嘔血症配方子,但是總繞不開大量蓮子入藥這一層,如若哪日南代也如大商一樣不長蓮,那我國實在危矣,臣思來想去,不若棄醫從官,看能否從上面解決這個問題。」江蘊行緩聲道。
容穆微微一動:「你有心了,只是聽聞大商京都戒嚴,關卡層層審核,你們是如何出來的?」
江蘊行皺眉道:「這事兒的確是有點奇怪,臣原本只是試探著去城門口問一問,結果那守城將用畫像冊子將臣一對,便說臣等可以放行,但醫館還得開著,說什麼這是大商南代兩國修好的證明。」
容穆:「……」
這微妙的感覺,是商辭晝的手法沒跑了。
江蘊行大膽猜測:「說起來,這件事其實早在我們被大商皇帝統計在冊的時候便有苗頭了……臣與下屬猜疑,大商皇帝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等的身份,但只是按捺不發,就要看我等能在他的京都幹什麼,恕臣直言,此人心機深沉極不好糊弄,殿下與他相處實在辛苦。」
容穆:「……」
其實,他在我面前除了狗一點,沒有別的缺點,甚至還有些清純。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放你的守城將領是誰?」
江蘊行:「黑甲衛首領,李隋川。」
容穆還有些懷念李隋川這個悶葫蘆,因為商辭晝在,他都不怎麼來東宮找他玩了。
唉……還有夏侯燕,他這結交世家公子的人緣尤其好,就連出門看個病都能碰見江蘊行這個醫學與狀元雙修的高材生。
酒樓窗外熙熙攘攘,叫賣蓮子的聲音絡繹不絕,容穆垂眸看了一眼,忽然在一旁樹枝上看見了一隻打著盹兒的鷹隼。
江蘊行好像並未發現,容穆心道南代這個地方怎麼會有草原上的鳥兒——突然,他福至心靈蹭的站起身來。
江蘊行被嚇了一下:「殿下可是哪裡不舒服?上次的藥可吃著嗎?」
容穆沒有答話,走到窗邊試著招呼了一聲,那鷹隼竟然對著他飛了過來,江蘊行有些警惕,就見那猛禽終於找著主子一樣癱在了窗台上,兩隻細腳還抽搐的蹬了蹬。
容穆一眼看見那腳上的信筒,心臟不知何時微微跳動了起來,嘴角也掛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