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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分不清他是真賣慘還是假賣慘,但這人臉色的確挺真摯的,於是他道:「怎麼會這麼想?我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商辭晝:「孤就是擔憂。」
容穆一臉我信你個鬼:「但這並不能成為我半夜起來去解決個人問題,你也要跟著我一起的理由。」
商辭晝這才表情微微一動:「這裡晚上有狼,專從背後偷襲。」
容穆擦了擦手:「好好好,知道了,我看大尾巴狼就是你自己吧。」
商辭晝微微笑了笑。
容穆轉身,拿過放在身後的盒子對著商辭晝道:「王兄已經來信兩次了,我們要快點解決這裡的問題,弄完了我還要回南代去。」
商辭晝笑意微收,表情有些認真道:「亭枝一定要生活在南代嗎?」
容穆看他:「你還真當我是你大商的人了?南代國自然有南代國的事情,王兄養我多年,你要與王兄要走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商辭晝沉默了一瞬:「孤會與他好好談談這個事情。」
容穆笑道:「怎麼,你還真有把握?我和你講,有什麼大事兒都得等明年開春了再說,牽扯到要我來回動彈的,秋冬一概不議。」
商辭晝看他,忽然道:「你不想動彈,那我們直接回京都亭枝闕吧,距離也近,好不好?」
容穆:「不,我要回家。」
商辭晝又問了兩次,容穆皆是否定,於是他轉而道:「若是南代王同意你待在大商呢?」
容穆摸了摸手中的盒子:「那我真得佩服你的談判技巧,這件事幾乎沒有可能。」
商辭晝:「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容穆:「行啊,那你試,王兄要是答應了,往後我容穆就叫你一日親三次!」
商辭晝立刻道:「一言為定!」
容穆隨意點了點頭,打開木盒子,撫摸了一下盒中的大花瓣。
商辭晝看著他又道:「但孤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反悔,你若留在亭枝闕,孤會將這次西越王庭的財寶先行送與南代國,好叫南代王放心,孤對你是真心的。」
容穆:「我覺得你這樣干,王兄可能會更生氣。」這不跟賣孩子一樣?
商辭晝簡單粗暴:「那一定是孤給的不夠多,孤說過了,西越之戰得來的只是頭聘。」
「你真是……你一天到晚該不會都在想這個事情吧?」
想著怎麼把他從南代要過來,又怎麼娶他做大商君後——
「那倒不是,孤還在想要怎麼好好的養亭枝,好叫你再高一點,再重一點,最好就是什麼病也不要生,什麼事也不要干,就這麼在帝宮安穩順遂的生活下去。」
容穆哈哈笑了笑:「你上朝我睡覺,你批摺子我逗魚兒,是不是?」
商辭晝想了想那畫面,竟然微微有些沉迷:「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行了,大白天的別發夢了,趕緊把這個事兒一忙,等西越戰事徹底結束,將士們恢復身體,我們就啟動回程。」容穆將手中的花瓣遞給商辭晝,「我可和你說清楚,這隻剩最後一片了,叫他們好好用,省著用,兌水化開都行,只要一點,便可見效。」
商辭晝抬手,容穆以為他要接過盒子,不成想他直接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叫他腳底往前靠了一步。
皇帝的眉眼生的尤其好看,尤其是一雙瞳孔,幽黑如同上好的松墨,容穆時常都能在裡面找到自己,此時此刻也一樣清晰的看見了他的影子。
「又怎麼了?」他歪頭道。
商辭晝手部微微發緊,「容穆,這是最後一次。」
容穆不是很懂,就聽商辭晝接著道:「你救劉東他們,憐玉不知道受了你什麼恩惠也對你死心塌地,後還助憫空悟了佛道,如今又從南代國千里迢迢來救了孤——這片你喜愛的王蓮花瓣,是孤最後一次看著你救人,往後不論何時何地,孤都不會再叫旁人從你身上索取,你已經給的夠多了。」
容穆狠狠愣住。
「亭枝還不到二十,未曾行冠禮,算起來也還是個少年郎,你是南代國的嫡王子殿下,是孤見之歡喜的可心人,身份尊貴生來不凡,不必為眾生苦難而奔波顛倒。」
容穆唇瓣微張,商辭晝見他愣愣的也可愛,便隔著王蓮盒子輕輕親了他一下,淺嘗截止又離開:「這麼溫暖……孤好想將你藏起來,只暖和孤一個人。」
容穆回神,將東西驀地扔給商辭晝:「不說了,先拿去用吧。」
商辭晝見他原地轉了轉,像是有什麼找不到頭緒的困局,然後又一頭鑽到帳篷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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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感染了牛羊疫病的士兵因為得到了「南代神藥」而逐漸好了起來,西越王庭各自奔逃再不成氣候,大商軍心大振,再加上南代相助,一時間風頭無倆。
有海外及臨近小國聽聞消息,又給商辭晝送了一大批珠寶美飾保平安,好像還有奴隸人,東西是直接送到京都城的,是以容穆與商辭晝並未親眼看到。
只是眼見士氣振作,大傢伙一天接著一天的好起來,難免比這些東西叫人心中高興,容穆喜歡看到這樣旺盛的生命力,站在他們面前的或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但士兵背後有父母妻兒,頂樑柱沒了,家中定是要大動一番。
商辭晝如今還會將政事說與他聽,容穆與他一起合計著給陣亡的士兵每人多補貼了些許撫恤銀兩,外加良田五畝,以保證一大家子人的後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