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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玉守在碧絳雪身邊,伸手捏走了一隻小蟲,他看向容穆,容穆正在親自收拾自己的衣物,主人如今重新回來是這麼鮮活,比之以前少了一分拘束,更多了一分長開了的灑脫模樣。
憐玉喜歡這樣的主人,只要他是開心的,那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東宮熱火朝天之際,南代國的使臣也早就已經從王都出發了。
紅紗垂墜,香車寶馬,金環玉佩叮噹相撞,與大商的厚重沉穩不同,南代國之人極擅風雅,王族出行,更是奢靡華貴陣勢浩大。
身穿暗綠衣裳的護衛騎著馬,護在車駕兩側,一眼望去,足足有百米之遠,就連隨身帶的丫鬟奴僕都單獨有一輛馬車跟在王駕後面。
王駕中,有一身材高挑長相美艷的女子橫臥,她耳上墜著一對流蘇蓮花金飾,正一手支著額側假寐,旁邊跪著一個俊美男侍,替她剝著水晶葡萄。
「殿下……」
那女子長眉微皺:「不吃了。」
那男侍連忙放下葡萄,擦乾淨手心替她捏著小腿,「殿下,何事如此憂愁?」
過了幾息,容鈺開口道:「大商與南代多年來不曾交往,王兄此次遣我前去,不僅要帶回碧絳雪,還要叫我打聽一件事。」
男侍恰到好處的疑惑了一聲。
容鈺微微睜開眼睛,那眼眸不似男子般狹長,有些許圓弧,但眼尾卻高傲挑起,她輕紗裹體身材曼妙,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一手能捏死一個壯漢。
「原綽那傢伙回來了,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救活了髮妻,還在王城內大肆讚揚大商一俊美少年,直言對方有王兄之相,甚至還說大商能重新種活蓮花了,本殿下此去,就是要替王兄打聽打聽這大商皇帝究竟在搞什麼鬼。」
但大商皇帝是喜怒無常的瘋犬,皇都固若金湯處處都是眼睛,這事恐怕不太好辦。
她抽回小腿,轉瞬坐起了身子,靠在背後的黑黃大皮毛緩緩動了一瞬,那男侍藏起臉上的驚恐,默默往旁邊跪了跪。
容鈺伸手,一顆大腦袋便從她身後湊了過來,猛獸嘴中發出嗚嗚低吼,被她伸手敲打了一下。
「花奴,安靜點。」
她敲打完小寵接著自語:「……王兄養了碧絳雪近十年之久,平日裡碰都不讓碰一下,若不是碧絳雪先前竟隱約有枯萎之姿,王兄怎會放碧絳雪離開南代水土?偏這朵小花到了大商真就活了,王兄心內窩火感覺自己被騙,若不是原綽勸著,恐怕即刻就要發兵討伐。」
男侍忙低頭道:「原大將軍想來是不願戰火紛飛,勞民傷財。」
容鈺微微眯起俏麗眼眸,尾指上套著一個極其華麗的黃金絲縷甲套,那甲套輕輕撓著花奴的下顎,叫這頭大傢伙愜意的露出了嘴邊的虎牙。
商辭晝又瘋又傲慢,極會偽裝野心,這麼多年她以為對方早按捺不住要南下發兵,沒想到對方只一個勁追著西越那倒霉鬼打,半分都不動南代一下,王兄這些年也手癢的厲害,還與那大商皇帝有仇恨未解……
容鈺心內轉了幾轉,真要打仗自有男人們去操心,她倒是對原綽嘴中那美貌少年有了幾分好奇。
王兄天人之姿,再像,又能像到什麼地步呢?她南代王族人人容貌昳麗多智多謀,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教原綽這個死忠王黨如此誇讚。
車駕駛上直道,有探路護衛策馬回到王架旁,「王女,前方要經過大商雍都城,過了此城,再走幾日便能到大商京都境內,那耀城台山就在京都西南方向,據信使說,大商皇帝將在台山行宮舉行宮宴,以迎王女到來。」
容鈺懶懶的嗯了一聲:「知道了,聽聞還有一人要來?」
護衛隔著香氣馥郁的車簾道:「是,還有西越國大王子厄爾駑。」
車駕內,傳來女子一聲笑音:「見過上門吃飯的,沒見過上門挨打的,西越被壓著打了這麼多年還敢送王子過來,恐怕是西越王那個老東西有所求了。」
護衛恭敬回道:「王女英明,屬下聽探子說,西越王得了不治之症,聽聞大商有一片可治百病的王蓮花瓣,便要來找大商皇帝溝通溝通。」
車內一時無聲,護衛疑惑道:「王女殿下?」
半晌,王駕里才慢慢悠悠傳來一道嬌媚冷聲:「老不死的怎麼還不死,遺存的王蓮花瓣我南代都沒找到,他倒是想的挺美……你說,本殿下要是在大商不小心弄死一個西越王子,王兄會不會治我的罪,商辭晝又會不會找我的麻煩呢?」
第43章 想開第43天
從東宮出發那日, 容穆才真正見識到了何為一個大王朝的底蘊。
昌平街是京都的主街,這條街上住的不只有東宮之人,更有當朝大員達官顯貴, 可以說大商京都這片地方,一腳下去都能踩死三個官。
今日人人光鮮亮麗,世家公子貴女雲集,光是拉出行雜物的馬車就一眼看不到頭。
商辭晝當皇帝輕易不搞事情,每年六月的台山圍獵, 是他為數不多會親自參與與民同樂的大事, 除此之外,恐怕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看到這位君王縱馬奔馳的場景。
容穆帶著憐玉, 主僕二人站在東宮大門前, 就像是小土花帶小土魚進了城, 容穆是自己忘了過去不知道八歲之前都經歷過什麼, 八歲之後直接快進到了現代平民身份, 而憐玉更是可憐,多年來青燈古佛,那天給他的金銀珠寶也是這條小魚出去賺的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