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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辭晝被忤逆慣了,甚至都已經開始自動忽略容穆的放肆,「這花暫時還不清楚憫空是怎麼從南代弄出來的,孤登基以來,雖然不與南代交戰,但關係也算不上好,若是南代國君有朝一日用這個來拿捏孤,孤沒花還回去,豈不是處於沒理的一方?」
容穆頭一次聽說南代國君,不禁就有些好奇道:「陛下可知那南代王是怎樣一個人?你見過嗎?」
商辭晝微微眯起眼睛:「你還真是對南代心心念念……那你可知,此次詔獄中抓的人,其中三個都是南代的細作?」
容穆啞然:「南代為何要給大商派細作?」
商辭晝用腳踢了一下碧絳雪:「你說呢?」
碧絳雪委委屈屈的垂了垂花腦袋,容穆感覺自己的腦袋也疼了一下,欺負他可以欺負他的大笨缸不行!
容穆咽不下這口氣,乾脆借著伸腿蹬了皇帝一腳。
這下舒服了。
商辭晝這人難以捉摸,有時候哄他他卻掐人脖子,有時候踹他他卻反倒面上帶笑,活脫脫一個變態。
馬車搖搖晃晃,外面傳來馬蹄踢踏的聲響,商辭晝開口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此花非凡品,很大可能是從南代皇宮出來的,南代人愛花愛蓮,這株一定是有一個非富即貴的前主人,是南代王族都有可能,王族的人,自然有本事派細作來大商尋花。」
容穆聽的小聲嘟囔:「你們這番土匪作態……人家找花還有錯了?」
商辭晝冷臉:「你該罵憫空那神棍像土匪,他倒是借花獻佛了,剩下的爛攤子全都要孤來管,南代新王處事古怪為人神秘,保不齊哪天就會因此對大商發難,孤倒是不怕他,但孤討厭麻煩。」
……怪不得剛進皇宮那天晚上,這暴君一副要算計著殺人的姿態,原來是因為自己被擺了一道。
容穆嘆了一口氣:「所以碧絳雪真的送不了臣嗎?」
「你在孤的身邊就是在碧絳雪的身邊,你若是一直執意要花,孤反倒要懷疑你也和那細作一樣,要卷花跑人了……或者,你有什麼非花不可的緣由?」
容穆默默禁聲。
皇帝多智近妖,他稍微試探一下都要被懷疑,容穆根本摸不清楚皇帝如今對他是否放下了戒備心,也完全不敢將馬甲暴露出來。
「陛下,出城了。」馬車外傳來李隋川提醒的聲音。
商辭晝嗯了一聲,車駕緩緩停下,容穆看著他走下車,沒一會,一個長長的黑色馬鼻子就從車簾處拱了進來。
那馬鼻黝黑髮亮,往上看眉心還有一條豎色白紋,極為神氣。
容穆正在想這是賣什麼關子,一截馬鞭就從車窗外挑了進來,商辭晝一身黑色錦衣坐於馬上,長發高垂於寬闊脊背,眉梢微揚看著他道:「下來,孤帶你騎烏追。」
容穆看著這樣的皇帝心裡晃動了一下。
這暴君狗是狗了點,但是實打實的俊啊。
烏追也好似明白主人在叫他的名字,興奮的噴了噴鼻子,呼吸之間忽然就聞見了草木之物的香氣。
馬兒的眼睛蹭的一亮。
容穆正要動身,烏追就用馬頭頂了他一下,然後越過他徑直往碧絳雪的蓮葉上湊去。
商辭晝皺眉,還沒來得及拉住烏追的腦袋,就見容穆臉色瞬白,毫不顧及烏追臉側掛著的鋒利鐵器,一胳膊將馬臉撞到一邊,整個人以一種半跪的扭曲姿態將碧絳雪牢牢護在了懷裡。
商辭晝神色微變:「容穆!」
第17章 自閉第17天
烏追被瞬間拉出來,無辜的眨了眨大黑眼睛,商辭晝踢了一下馬腹,在一眾京都騎兵衛的驚慌神色下,探身朝馬車中看了進去。
容穆臉色被長發擋住看不清楚,但細瘦指節卻在不著痕跡的抖動,像是極度恐懼,又像是用了極大力氣。
商辭晝將馬車帘子撩上去,沉聲道:「烏追不吃花葉,它只是沒見過蓮花。」
幾息過後,車裡的人才像是回魂了一樣,半側過臉對著他。
少年臉色發白,眼尾因為激動泛起了一絲紅,唇下隱約可見兩枚齒痕,烙的那處反上來一點扎眼的血色。
商辭晝瞳孔深深的轉了一下,看著容穆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又不著痕跡的皺起眉頭。
好顏近妖,就連驚慌失措都美的如此動人心魄。
李隋川策馬過來低聲問:「陛下,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天子不言,李隋川往馬車中看去,就見一身青衣的少年眼眶微紅的從座位上跌坐下來,背後是一缸盛大的蓮花。
這!
車中怎麼還有這個!
李隋川輕輕吸了一口氣,眼神上下打量了三圈,才確信車上的人沒有什麼大礙,他正要朝皇帝請示,就見對方長腿跨下烏追,往車邊走了幾步又停下。
過了兩息,回頭揚起馬鞭給了烏追一屁股,凌厲破空聲迴蕩在眾人耳邊。
夏侯燕眉頭微微挑起,就連李隋川都驚訝的忘了說話。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這烏追馬是怎麼來的。
這是陛下與西越打仗,割了西越一個王子的項上人頭,用人頭在人家營地里大搖大擺換來的,這馬不僅僅是一個牲畜,烏追極具靈性,是陛下最喜愛的戰利品之一,以往別說挨打了,就連修馬蹄都有專人負責。
而現在,卻因為驚了馬車裡的這位,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