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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南國的精緻將士們哪裡見過這樣兇殘的現場,一個個嫌棄的眉頭緊皺,還緊緊的護著最中間的人,不叫他看見這等血腥場面。
李倫渾身的血液堪堪冷靜下來之時,就見對面的神射營騎兵緩緩讓開,露出被精心保護在中心的人來。
這位老將目光如火,愣是從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面罩中看不出來者何人,直到容穆輕輕拉下面罩,他才驚跳了起來。
李倫驚聲:「娘!」
容穆:「……李將軍折煞本殿下了。」
李倫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這!這!您怎麼親自來了?!何時出發的?船都沒了,您該不會是從大商境橫穿過來的??!」
容穆眉梢一動:「那不然你以為呢?我難不成是飛過來的?」
李倫已經神魂升天了,半晌才踉蹌走過來深深一拜道:「大商領將李倫,參見穆王殿下!」
容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圍這阿鼻地獄一樣的場景,長出一口胸腔悶氣道:「你們陛下呢?我就是來找他的,難不成他也割耳朵去了?」
李倫:「……」
靠!誰能想到這位祖宗親自來了?!陛下要是知道這位來了,哪兒還能追到水礦坑中去!早眼巴巴的在一旁等著了!
李倫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容穆察覺不對,驚聲道:「他難道不在西越戰場??」
李倫訕訕:「在的在的,只不過不在地面上……」
容穆追問:「那在哪裡??」
李倫腳尖磨了磨地,「在地底下呢。」
容穆:「??」
商辭晝能耐了,還能鑽洞了?!
李倫看他表情怪異,連忙解釋道:「啊不是不是,不是真的在地底鑽洞子,是這裡有一個水礦坑,陛下原本是想來這坑中采一些紫晶石,不成想厄爾駑正好藏在此處,現下陛下應該在地底下『抓老鼠』呢!」
容穆愣了好幾秒,才消化了這一段話中的信息量。
他驅著踏雪,往天坑邊緣走了幾步,目光粗粗一掃,就是倒吸一口涼氣。
好大的隕石坑!
沒想到有生之年在古代還能見到這個東西!
他看了好幾眼,才在一個背光處的邊緣掃到了水礦坑入口,此時太陽只剩下了一層金皮,薄薄的掛在地平線上,而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容穆看了一眼周圍隱蔽的孔洞,心中判斷這應當是一個形成已久的地下河洞穴。
這種洞穴因為被流水隨機侵蝕,進去很容易叫人迷失掉,走的深了甚至找不回出來的路,再加上厄爾駑埋伏其中,還有沒清理完的西越兵,定然極為兇險。
「他要進去,你們就叫他這麼進去了??」容穆心中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急火。
李倫面色作難:「陛下本就是來此摘取紫晶石的……況且,您有所不知,我們陛下打仗的時候,誰要是正正惹在了他的腦袋上,他非得逮住那個人宰了不可,不然晚上都要睡不著覺,記仇的很呢!」
容穆:「……」
沒錯,這很商辭晝。
他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旁的神射營將士看到他額邊的細汗,還貼心的給他遞了一方手帕:「殿下莫要擔憂,西越人不剩多少了。」
容穆擔心的不是這個,這種洞穴構造複雜,放在現代那都是要被圈起來不讓人進的,因為底下孔洞眾多結構鬆散,根本耐不住造,而現在……
他看了看周圍瘋狂跑動割耳的將士,還要李倫一無所知的面龐,甚至還有他從南代帶來的三千神射營騎兵,他們剛剛還在這個柔軟的地皮上殺了幾個來回。
容穆心底總感覺有些不太妙,他對李倫道:「李將軍,你叫手底下的人收著一點,儘快弄完儘快走,最好是遠離這個天坑周圍,一直走到踩住實地為止,動作快一點。」
李倫「啊」了一聲:「殿下這是……?」
容穆臉色逐漸著急,他一想到商辭晝還在裡面,心裡那股子急火就越來越旺盛,他反問李倫道:「我不是給你們陛下留了一個懂水的憐玉,你們來水礦之中,為何不帶上他?!帶上他鑽水洞必定事半功倍!」
李倫忙道:「不是我們不帶,是這位憐玉小兄弟從不跟著陛下出兵,近來見著陛下就跑,有時候我們根本找不到人在哪,吃飯時他便又冒出來了。」
容穆:「……」
這孩子怕不是被商辭晝嚇傻了。
容穆看了一眼天色,正要說話,就感覺腳底微微動了一瞬,他面色驟然一變,回頭對著神射營眾人道:「將馬匹往回趕,不要都聚集在這裡!」
李倫急聲:「殿下,這麼大一塊地方應該不會全然塌陷!我們陛下只想叫西越斷了水礦之脈,並非叫這一片都沒了!」
容穆知道商辭晝會算計,但自然中的事情誰都說不準,這孔洞又形成多年,剛又經歷一場大戰,誰知道是不是到了壽命盡頭!
這種時候哪怕只是多出一個人的重量,過了那個承受界線,都有可能全線潰塌!
容穆第六感突突報警,二話不說給了不知何時湊到身邊的烏追一鞭子,烏追委屈的嘶鳴一聲,聽見熟悉的小主人道:「乖馬兒,你是草原上的馬王,你往前跑,身後的馬便會追上來!」
李倫見容穆已經無暇解釋,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這一片要是全沒了,那他們陛下還在暗河中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