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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炭滋滋的燒著,商辭晝耐寒不耐熱,指揮郎喜將火爐子挪了出去,這才躺在了木床上。
亭枝闕床頂是極為精美深刻的蓮花雕鏤,商辭晝記得這個,這是當初他找工匠花費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雕琢出來鑲在了這裡。
他定定的看了兩眼,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息,又突然睜開將容穆常用的枕頭放在身側,這才感覺那股子得知南代秘辛的心亂被壓了下去,商辭晝心想,南代王再不走,他就得想想辦法,再這麼下去,自己恐怕要克制不住搶人了。
……
容瀝一共在大商待了整整十日,這十日除了沒有去皇宮大內,這京都城被這位南代王走了個遍,自從容穆那日說出自己頭髮會變色之後,容瀝就又對他關愛了許多,還給他買了好些黑芝麻糊,交代江蘊行日日隨藥熬給他喝。
容穆自己都快喝成黑芝麻了,才叫自家王兄放了自己一馬。
碧絳雪這個海王花,剛返回大商黏商辭晝黏的厲害,現下南代王要返國了,它又表現的好像對容瀝依依不捨的樣子。
容穆都沒眼看它,他的心情因為即將到來的別離著實也有些低落。
只是王兄再不走,冬日的第一場雪就要落下了,大商的雪花大的像是鵝絮,一旦蓋住路面就會冷硬結冰,叫行走變得異常艱難。
十里城郊直道。
眾人騎在馬上,踏雪追著南代王的坐騎星流,商辭晝的烏追委委屈屈的在一旁甩蹄子,將主人賣慘時的神情學了個十成十。
容穆裹著上好的白狐毛大氅,在寒風中站在南代王的身邊。
「……黑芝麻糊要記得天天喝,還有藥也是,王兄還給你買了好多小玩意,夠你玩一整個冬天了,外面的那些茶館少去,都講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容瀝在容穆面前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他低聲道:「商辭晝若是為難你,你便叫碧絳雪發揮神通,在王庭中開一兩朵蓮花,王兄看到,自然會接你回來……現如今你先待在這裡,好好的叫他給你磨一磨溫軟性子。」
容穆吸了吸鼻尖,他這幾日有些受涼,心裡還有些難受。
被商辭晝扣在大商他是不怎麼慌的,因為知道商辭晝喜愛他不會傷害他,待著就暫時待著吧。
但是被王兄主動丟在大商,又是不同的感受。
容穆知道王兄在想什麼,他這麼討厭商辭晝還能將他交給對方,一定是聽商辭晝說了什麼東西,唯恐他因插手南代國事而出什麼事情。
但花君的內部秘辛又不能同王室透露,容穆給自己憋的夠嗆,只心中暗暗決心這次一定招齊花靈解決掉這個百年毒瘤。
星流高傲的揚了揚腦袋,踏雪上前撞了撞它的側身,依戀的不得了。
商辭晝見胯下烏追躁動,又不願容穆沉浸在離別傷心之中,於是岔開話題道:「南代王的這匹馬看起來也不錯,和踏雪的關係很好啊,瞧烏追醋的。」
烏追不滿的嚼了嚼牙,作勢就要過去搞破壞。
容瀝緊了緊容穆的毛毛領,這才騎上馬背道:「真是什麼主人帶什麼樣的牲畜,一樣不要麵皮。」
商辭晝微微一笑:「有些事不能太看重面子,達到目的才重要——孤這烏追性子是有些野了,還看上了亭枝的踏雪,此時見踏雪不理它,難免就有些躁動。」
容瀝冷哼一聲,容穆朝商辭晝低聲道:「踏雪和星流是親兄弟啦!」
商辭晝詫異的挑了挑眉。
容瀝懶得理他,交涉威脅的話早已經說完,他將王弟寄養在大商京都,早晚都有要回去的一天。
——只是不是現在。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身邊的隨從提示他道:「王上,暴風雪快要來了……」
容瀝又傾身摸了摸巴巴追著星流的容穆,將他柔滑的臉蛋捏出軟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冬日過去,待春歸來,王兄便再帶你吃西街巷子的小糖水鋪。」
容穆深吸了一口氣,腳下枯枝被他踩斷幾根。
王兄做事向來利落,但在他這裡卻總是心下不舍,直回了三次頭,容穆的視線中才沒了星流的影子。
踏雪情緒低落的在一旁抑鬱去了,烏追顛顛的湊過去,被踏雪撩起蹄子踹了一腳。
商辭晝手中捏著韁繩,走近容穆道:「會再相見的。」
容穆回神:「小時候總是很快樂,長大後,好像就變成了聚少離多。」
商辭晝摸了摸他的頭髮:「也會有人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容穆看他:「你在說你嗎?」
商辭晝大言不慚:「是啊,孤就是在說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孤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你去哪兒,孤便死皮賴臉追到哪兒。」
容穆沒忍住捶了他一下,周遭都是親信,隱一李隋川早就學會自動屏蔽了。
商辭晝捏住容穆的拳頭,攬住他的腰像是拔小蘿蔔一樣的將他抱起來顛了顛:「好像這幾日是重了一點,孤心甚慰,南代王養弟弟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容穆這下才露出了一點笑意:「你快放我下來!」
商辭晝偏不,將容穆抱著直接上了自己的烏追,容穆想到什麼,朝身後看了看,「哎等等,我還特意找王兄留下了一個人——」
說著他朝不遠處等待的狀元郎招了招手:「江大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