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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回神,將這些暗地裡的不妙猜測壓了壓,伸手朝那老闆要了三個裝木雕的布袋,看起來也就像是福袋大小。
他一邊拿過小袋一邊垂下眼眸道:「治好了你妻子,你是否就要回到故國了?」
老闆道:「那是自然!」
容穆抬眼看他:「你能通過官府重重批文,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我有辦法治你妻子,你不僅要將此蓮送我,還要幫我做一件事,放心,不是很難。」
漢子激動的臉色發紅:「只要公子不騙我,我定然答應公子的訴求!」
容穆認真的看著他道:「我要你歸國後,想辦法與南代上面的官員打上交道,別的不用做,只需暗示他們大商不再是之前的模樣……你就說,大商也能養蓮了,懂了嗎?」
只要南代王知道大商也能養蓮花了,那他就算是聽到之前那幾個細作告狀,也一定會按兵不動好一陣子觀察,這之間的時間已經足夠他與商辭晝弄清楚二人之間的糾葛。
那漢子眼眸忽地瞪了瞪:「大商能養蓮了?!你不是在騙我?」
容穆笑了一聲:「你不信?」
別說這老闆不信,就連周圍的大商百姓都不相信,容穆嘆了一口氣,一手拿著小袋,一手裝模作樣的朝袖口裡面掏去,他第一次只抓出來了一小把,後面像是越來越熟悉,每一次伸手出來,細白的掌心中都會有一顆顆潔白如珍珠的蓮子。
那蓮子飽滿如玉,顆顆光澤,讓對面的漢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周圍人也是一陣驚呼,根本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小公子伸手就能拿出來這麼多珍貴的蓮子,還遊刃有餘的模樣。
容穆滿滿當當的為他裝了三大袋,還問道:「夠不夠大哥?不夠我還有——」
漢子原本激動的紅臉慢慢變得有些動容發白,他看著容穆,就像是在看一個下凡救命的神仙。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漢子聲音顫抖道。
容穆本想直接說名字,卻擔心這些直心眼的古人以後揪著他報恩怎麼辦,於是腦子一轉道:「我叫容亭枝,今日不是幫你,是我們互取需求,你不必心有負擔,只管拿這些東西去救你的妻子,我也要拿你的蓮花去哄家裡的病人。」
說著他遞過手,本想直接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卻見那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高舉伸過頭頂:「此回饋貴重如斯,原綽當永世銘記於心!公子以後若來南代,只管在王都找我,我就是王都人士!」
容穆手指一頓,告訴自己習慣些習慣些,這才哪到哪,要是讓這些南代人知道他就是蓮花本花成了精,那不得被搶回家供起來……哎呀。
真是煩惱。
那商辭晝估計真得哭出聲了。
容穆接過對方給他的小花缸,愛憐的撫了撫花苞頂部,綠白光點悄無聲息的傾瀉而出,那小蓮花瞬間抖擻了起來。
他辦完事就在人群中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如一朵不沾世俗的雲,周圍人不自覺的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多數都目光痴痴的看著他的身影。
原綽也是虎目發紅的看著容穆,在某一瞬間,好像在這位公子身上看到了南代王的影子——
如此氣度,他真的是一個被人隨意折辱打罵的人嗎?誰會忍心那樣對他?
但原綽知曉如今他身無一物在大商為妻治病,不若他在南代那樣或可幫這公子一把……
容穆今夜動了不少的靈力,他只快步走著,要給那鬧人的大商皇帝帶回蓮花,完全沒有注意到凡是他所經過的地方,路邊的花苞全都在快速的競相開放,開到極致,那已經爛熟的花兒便脫落下來最好看最香艷的花瓣,打著旋兒的追著前方少年的腳步。
起初並無多少人察覺這等異象,直到某個路過的低矮孩童驚呼了一聲:「啊!」
周圍人這才逐漸的看了過來。
容穆也被這一聲驚住,他偏頭看去,就見那孩童一臉驚訝的指著他的腳底:「娘!娘!這些花瓣都在跟著這位哥哥!」
旁邊的婦人也是一愣,下意識跟著看向了容穆的腳底。
容穆抱著那株營養不良的小蓮花,無措的退了兩步,這一退不要緊,周圍更多的人都看了過來,周身的蓮香不知何時濃郁了起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他走路怎麼腳底下好像在發光啊……」
「是啊你也看到了嗎?我瞧著他腳底下像是踩著什麼一樣……」
容穆自知自己不是正兒八經的人,但他也不知道碧絳雪逐漸想開會給他帶來什麼附加效果,聽著這些人嘴中好奇的討論,和周圍越來越放肆打量的目光,容穆心底微慌不自覺的倒退,然後砰一聲撞在了一個掛著彩衣的架子上。
周圍酒肆樓閣里有人探身下來看熱鬧,他神色有些慌亂的跟著低頭,就瞧見自己每動一步,腳底下都會浮現出淡淡的蓮花紋樣。
容穆:「……?!」
與此同時,方才周身那股忽冷忽熱的感覺越發侵襲了上來,首當其衝引人注意的就是那頭無風自動的黑色長髮。
此番狀況太過妖異反常,引得樓上有公子哥驚呼不已。
「夏侯兄,你快過來看!」
夏侯燕百無聊賴的走近,眼眸一晃,就瞧見了一個分外熟悉的身影。
那少年用胳膊支著身後的架子,在半條街的詫異目光中孤立無援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