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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 這位可是嫡王子, 有南代王罩著, 又有陛下寵愛著, 待遇自然不一樣……」
嚴華鈴:「……」
你們究竟有沒有聽我講話!
貴女圈的話題萬年不變, 無非就是哪家的俏兒郎又幹了什么爹攆娘罵的蠢事,或者誰家的姨娘不聽話被主母們整治, 近一年容穆橫空出世,一個人的話題就頂替了這所有,占據了八卦圈的半壁江山。
但說來說去,王公貴族們說的最多的還是一個事兒——陛下何時能與南代王子修成正果?
也不知這二人怎麼回事,一個高深莫測一個閒雲野鶴,管旁人愁掉了多少頭髮,貴人們自是動也不動。
商辭晝端坐上方,修長指節執起一杯酒液,心中想著容穆有沒有乖乖吃掉那些糕點。
這等場合他從小到大經歷了無數,早就已經無甚樂趣,郎喜見皇帝憊懶,上前替他又添了一杯。
「陛下可是擔心容主子?」
商辭晝低低的嗯了一聲:「今晨離開的時候,他似是又有些生氣,病還未完全痊癒,又鬧著不肯好好吃些東西。」
郎喜好一陣子沒有見容穆了,只聽聞對方生了病,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病,但單看陛下這將所有人都隔離在外的行為,想來怕是有些麻煩。
郎喜愁眉苦臉的嘆了一聲,只能心底祈求容穆快快好起來,不然陛下每天議事也走神上朝也走神,短短半個月時間,半個皇宮都知道這兩位主子最近不太和諧。
「今天中午奴婢還去內殿暖閣中走了一趟,那些從台山挪回來的花兒居然都顫顫巍巍的活了起來,不枉陛下一整個冬日都傾心照看。」郎喜撿著好聽的說道。
商辭晝想到什麼眉頭微擰:「今日走得急,從那裡頭出來沒有換衣服,也不知道他察沒察覺……」
郎喜早就疑惑了:「陛下為何不告訴容主子?這麼大好的事兒,容主子喜愛蓮花,聽了病情定會好起來。」
商辭晝沉吟了一瞬:「早先是以為養不活,後來養活了又參差不齊,這樣的次品,怎配出現在他面前?倒顯得孤沒什麼拿得出手一樣。」
郎喜掩嘴笑了笑:「現下已經長的很好了!若是容主子生氣,陛下可用此冬日蓮花去哄哄他——」
商辭晝眉頭舒展:「可,孤這幾日就著手準備。」
大殿中熱鬧異常,商辭晝這半年來幾乎不再在朝臣面前殺過人,是以叫他們對君威的畏懼少了一絲絲,多了份君臣和諧的氛圍出來,郎喜看在眼中高興的不得了,生怕自家陛下在史書上真落下一個暴君的名頭。
這一切還都得感謝穆王殿下啊……
而被各方人馬惦記著的容穆,此時正板著一張小臉大搖大擺的走在宮道上。
高牆門扉對他來說如入無人之境,十步一人的守衛也全都看不見眼前的人影,只以為一陣香風颳過。
容穆以前覺得自己挺能宅的,但那是沒有被真正限制人身自由,冷不丁被商辭晝這麼搞了一次,明明牆外熱鬧繁華而他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更何況這次,商辭晝還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勾搭上了一個小野花。
是他還不夠美嗎?!容穆氣鼓鼓的想,這一瞬間他微妙的理解了商辭晝看憐玉看鐘靈看他身邊一切「閒雜人等」的醋缸子情緒。
宮道的積雪不厚,每日都有宮人打掃,且今日來往腳步凌亂,容穆正好不用飄著,便隱著身形走在長長的道路上。
空中一輪彎月冷冷清清,照著偌大的皇宮有幾分森然,容穆自認膽子不大,一路上都是挑著打燈的地方走。
前幾日所料不錯,年節這日就是要比前幾天更冷一些,容穆緊緊裹著狐毛大氅,走得急內里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
……失策,看這個模樣,一會恐怕有雪要來,容穆加快腳步,免得自己一會被凍壞了骨頭。只是他動作一急,本就搖搖欲墜在髮髻上的長簪就滑了下來,失了靈力庇佑,悶聲顯形落在雪地上。
要找這皇宮中最熱鬧的地方一點都不難,容穆幾乎沒費多大功夫就摸到了年節之宴的外圍,這些京都貴人們各個臉色喜慶,似是剛面見過天子,這會都成雙聚堆的在外面玩著小遊戲。
容穆路過了幾個投壺的,感到有些無趣,便大不咧咧的倚靠在殿門口,正好瞧見商辭晝支著額頭坐在萬人之上的龍椅上,他身前垂著一道細簾,將眾臣形形色色的眼神都擋在了龍椅之下,當真是滿身的俊朗貴氣。
郎喜好似正在替皇帝擦著衣擺,殿內酒氣氤氳,容穆眉頭微皺,感覺商辭晝似是有幾分微醉模樣。
喝喝喝,還知道喝酒!
他慪著氣,剛要將眼神收回來,上首的人就驀地睜開了眼眸,好死不死的正好釘在殿角的位置。
容穆:「……?」
不是吧這都可以看見?
郎喜也疑惑道:「……陛下?要不陛下去後面歇息一會?」
商辭晝盯了盯角落,瞧見那裡什麼都沒有才收回了眼神:「去準備湯浴,這樣回去怕要熏著他。」
郎喜忙哎了一聲。
容穆狠狠鬆了一口氣,「商辭晝誘捕器」還真不是開玩笑的,就算商辭晝沒有看見他,但他敢保證,剛才那一瞬間皇帝一定在疑惑自己的潛意識動作。
他容穆在商辭晝面前,就像是一個定點目標,變成什麼樣都能被識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