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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辭晝看著他緩緩開口道:「你當真要與碧絳雪生活在一起?你為何如此在意一朵花?不惜與之同吃同住同睡。」
容穆捋了捋衣服沾上的飛絮,慢吞吞道:「這花要是開不好,恐怕會引起兩國紛爭,皇宮中除了我,沒人能照顧好碧絳雪,還請陛下允許。」
他有一顆拉住瘋批皇帝的心,奈何這皇帝一直將他往外推,不給這暴君晾一晾,他根本不知道碧絳雪在身邊的好處。
「容穆……」
容穆站在車駕前,風吹起他的長髮,發尾在陽光下似乎有暗紫色閃爍。
商辭晝眼神複雜道:「你若是存心如此,緊鄰皇宮處,確有一個廢宅供你使用,只不過那處已然荒了七八年,還被孤當法場用過一次……」
「無所謂。」容穆聲線清晰,「這段時日替陛下擋了不少桃花,也該是休息休息的時候了。」
商辭晝的廢宅是專程說給南代細作聽的,不曾想被眼前的人記在了心裡。
以往的誤會他都懶得解釋,隨別人怎麼編排他的殘暴,但對上眼前人……
眼前人,他總是會做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舉動,這些舉動近日來愈發頻繁。讓他困擾至極。
他嚇唬容穆想讓他離遠一點,不要妄圖揣測帝王心意,倒不如說他有些把控不住自己。
不成想容穆藉此主動提出要和碧絳雪一起生活。
朝臣們不再催促他立後,本該是如願以償的事情,甚至過段時間,他若仁義一點都可以手下留情,秘密打發容穆走人。
如他所說的一般一別兩寬。
只是為何,利用完了,卻反倒感覺千絲萬縷牽扯不清。
這個人,和這個人牽扯的事,都讓他迷惑不解為之失了往日分寸。
……或許這幾日,又該去護國寺找憫空一趟了。
商辭晝心底暗潮洶湧,半晌站在詔獄黑洞洞的大門前對容穆道:「你若執意,孤的舊邸,太子東宮,可以當做你和碧絳雪的臨時居所,也免得那南代王來了,還要說孤虧待他的嬌花。」
東……宮?
容穆嘴裡碾過這兩個字。
太子東宮,不就是這暴君小時候的住所?
第20章 自閉第20天
太子舊邸,哪怕不為主人喜愛,但每隔一段時日,還是會有專人灑掃。
馬車回城時,李隋川已經處理好事情回來了,他似乎對怎麼去東宮的路非常熟悉,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太子府的朱門。
烏追委委屈屈的跟在馬車後,自個兒叼著自個兒的韁繩。
被主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烏追也知道那車駕中的香香不能再碰了。只是動物在某些方面比人敏銳,烏追一改往日追著商辭晝跑的路數,開始往容穆身邊湊。
容穆一朵花掀開車簾看見烏追那馬兒特有的大板牙,心中就是一陣不寒而慄。
活了兩輩子,沒想到還有一天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馬嚼著吃了。
容穆撐著腦袋,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陛下,東宮寢殿隨我挑選嗎?」
商辭晝看著他坐沒坐相的模樣,手尖緩緩摩挲了一下,「除了孤的主殿,和上了鎖的地方。」
容穆坐不住,傾身問他道:「好不容易能從皇宮住出來玩,聽說太子的府邸比起皇宮也不遑多讓,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
「你倒是心態好,」商辭晝垂眸看他,「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容侍君』住進了孤不要的舊宅子,你會被人怎麼說嗎?」
容穆看起來比在皇宮陪著他開心不少,「說我失寵?說我命不久矣?還是會說保不定明天陛下就會把我殺了?」
「從皇宮出去容易,但再進去難如登天,一旦你失了皇寵,那些暗地裡盯上你的螞蟥就會一窩蜂的撲上來,到時候容侍君可不要找孤哭訴。」
容穆面色鎮定,什麼螞蟥來他都不怕,來的都是人,他一個不是人的為什麼要怕這些肉體凡胎,不裝神弄鬼嚇唬人都不錯了。
「這些事就不用陛下操心了,」少年言笑晏晏,面上一點也看不出自己被調查被試探的不滿,「我這人就算是走到絕處也能逢生,目前最大的煩惱來自陛下您的喜怒無常,陛下若是真心待我一些,我才是真的謝天謝地。」
商辭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車駕沒一會就停在了東宮朱門前。
李隋川瞧著這裡一切如舊,只是人早已不是當年的人,難免就有些感懷在心,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要將容穆放在這裡,這裡除了日常灑掃的小侍,平日裡就如同死殿一般。
容穆探出腦袋:「到了?」
李隋川眼神複雜:「到了。」
容穆避開烏追的大腦袋,從車子上跳下來,不在皇宮的時候,他總是顯得更自在活潑一些。
車簾被別在銀勾上,商辭晝身形端正的坐在馬車裡,看著少年走上前摸了摸東宮的大門。
朱紅色門威儀厚重,彰顯著大商儲君的氣勢。容穆好奇的跳起來拍了拍上面的門環,白皙手指與之形成強烈的色差對比,又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老僕出來打開了門。
東叔揉了揉發困的雙眼,不知道外面又是哪個小公子膽大包天的來驚擾東宮,待朱門開啟了一條小縫,一雙帶笑的微翹眼眸就與他對上了視線。
容穆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老伯您好,我是奉陛下之命,來此短暫居住的容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