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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在掃地的小沙彌看到山腳下那兩人,忙跑過來道:「師傅今早便說寺外有喜鵲在叫,恐有貴客上門,二位施主還請上行——」
容穆眼神朝商辭晝擠了擠:他不知道你是皇帝?
商辭晝搖了搖頭: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皇帝長什麼樣子的。
難得見他這樣,容穆噗的一聲,往那浮沉梯上跑了幾步,兩邊繁盛的葉片打著轉兒的圍著他,幾步之後才發現商辭晝還在原地看他,於是又跳下去,拉住皇帝的手:「發什麼愣,我可提前告訴你,你帶蓮花去找那個什麼憫空,我可不陪著你的,到時候我就在這寺廟裡玩,你要找我,只管出門喊一聲,我就會聽見了!」
商辭晝:「亭枝。」
容穆:「嗯。」
「亭枝,亭枝。」商辭晝不厭其煩。
容穆有些好笑:「現在喊什麼喊,現在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商辭晝幾不可查的換了一口氣:「孤只是,有些享受一喊你的名字,你就會答應的模樣。」
容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聾子。」
商辭晝緩緩伸手,重新牽住少年的掌心:「你是聾子,也是啞巴,有的時候孤如何喊都不應,如何叫都不答,不過亭枝現在乖了許多,會好好的待在孤的身邊,心情好了還偶爾會給孤沖藕粉吃,孤實歡喜。」
容穆不知道這暴君又犯什麼病,只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哪有那樣過,這幾天好好讓那和尚給你念念經,國事雖然重要,但也要勞逸結合呀。」
商辭晝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帶著容穆,看著眼前長長的階梯,面色半分都沒有改變,仿佛和身邊的人做的只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容穆走到一半就有些累的不行了,商辭晝見不得他受累,於是喊他在旁邊坐一坐。
容穆也不講究,隨便在一層階梯上用手掃了掃,就一屁股坐了下來,待坐下來後,眼中才收進了這半山腰的風景。
商辭晝沒有坐,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累,就這麼站在他身後道:「此處風景極好,尤其是到了冬日,滿山銀裝素裹,連枯葉都會被凍成白色,石階眾多,雪落下來,人偶爾會眼花,將眼前的階梯錯認為一條平整的坡道,走的不好,都會被摔一跤。」
容穆好笑道:「爬梯有風險啊!」
商辭晝沒說話,看向他,伸手拿下來他肩上的葉子,那日被送出去的鈴鐺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少年的髮帶上,他似是極喜歡這條帶子,從未見他更換過別的髮飾。
容穆歇了一會,也不想再拖商辭晝的後腿,於是拍了拍膝蓋,動作利索的站了起來,他腳稍微有些麻,便在原地跺了跺。
不管他在幹什麼商辭晝都不會催他,只等他磨蹭完,仿佛有無盡的耐心一樣。
容穆整理好自己,正要轉身往上跑幾步,腳底的那層石階就好像有些不太平滑,將他微微絆了一下。
商辭晝迅速伸手扶住他,容穆下意識回頭,就見他方才腳踩著的位置,有兩道不太明顯的印記,那印記長年累月已經被打磨的快要消失,但還是能看出來是被人踩過的模樣。
容穆驚嘆道:「看來眾生皆苦,這想要夢見想見之人的香客不少啊!」
商辭晝眼睛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回想什麼,半晌才應了一聲:「護國寺香火旺盛。」
經此插曲,兩人再未耽擱,一口氣直接爬到了護國寺大門口。
容穆叉著腰,微微喘著氣看著這寬大的門楣,感嘆了一聲不愧是國家級寺廟,就是修的大氣磅礴。
進了寺中,就有小沙彌過來牽引,這個小沙彌似乎是認識商辭晝的,見面就道:「阿彌陀佛,陛下萬安,師傅已經在裡面等很久了。」
商辭晝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小蓮遞給沙彌:「憫空不是說養活了蓮花就可以來找他,孤算了算日子,也快要到三個月了,此行正好。」
小沙彌驚奇的接過小蓮花,佛門本就愛蓮,此時更是珍貴稀奇。
他雙手捧好,眼睛稍微抬了抬,這才看見天子背後還有一綠衣少年,小沙彌眨了眨眼睛,那少年溫柔的朝他笑了笑。
小沙彌渾身一震,連忙低頭念了兩句佛語。
阿彌陀佛,非小僧沉於皮囊,實在是這位施主,像是有滿身的功德在身上……只看一眼,都心中一悸。
他不敢再看,天子的氣息也有些微妙,小沙彌連忙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商辭晝走之前,將身上一個游龍玉佩遞給了容穆:「你拿著這個,就可以去護國寺任何地方玩了。」
容穆接過他手中的東西:「那我得等你多久啊?」
商辭晝掀起眼眸看他:「不會叫你等很久的,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裡,亭枝身有花香,孤循著味兒就會找到你。」
容穆覺得這話有些好笑,但也只能接受了下來:「放心吧,我不跑遠。」
商辭晝摸了摸他的頭,才轉身走了。
容穆見他身影消失掉,這才有些好奇的拿著那玉佩在太陽底下看,皇帝的玉佩圓潤透亮,是頂尖的工藝製成。
商辭晝這枚就如同被一條長龍盤住,龍首在中間部位,龍尾繞了外圍一圈,中間還做了鏤空雕藝,在某一個角度,那鏤空透光處,竟然好似一朵花的模樣,被龍首的尖牙微微銜住。
只是他還沒有看清楚,那玉佩就被一隻手給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