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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皺眉回頭,就看見有一抹熟悉的紅色坐在樹梢上,對方髮辮垂在胸前,隨便找了條紅福繩繫著。
憐玉抬起眼睛,瞳孔顏色淺淡,一眨不眨的看向容穆。
「你是……」那晚東宮的小刺客?這人怎麼會在護國寺??
憐玉似乎根本不怕容穆將他認出來,他把玩了一下那玉佩又拋回去,容穆手忙腳亂的接住,一同扔在手心的還有一條小紙條。
山風吹過,紙條輕飄飄的,差點被風帶走,容穆忙抓住,就見上面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字,像是用柴火棍寫的。
「你可知商辭晝為何要叫你亭枝?」
容穆看了看紙條,又抬頭看了看樹上的憐玉,對方奇怪的沒有說話,而是示意他將紙條翻過去。
「那日花朝節啞巴亦是我,你給我的東西我沒有吃,我不會吃有關於蓮的所有東西,但比起商辭晝,你好像還算是個好人。」
容穆看到這裡的時候,眼神還是笑著的,直到他看見了接下來的一行字——
「所以我要告訴你,商辭晝叫你『亭枝』不是隨口瞎喊,亭枝是我主人的名諱,他當年與我主人因緣際會下相識相知,而我的主人,已經死了十年了。」
第36章 想開第36天
容穆聽見自己問了一句:「什麼?」
憐玉眼神不動的看向他, 雙手比劃:「我的主人,亭枝,才是令商辭晝魂牽夢繞恨不得與之共死之人, 我不知他從何處找到的你,你若有機會,就離開他吧,他就是個瘋子。」
容穆雖看不懂手語,但勉強能讀出來唇形, 他站在原地, 護國寺的晨鐘聲咚咚咚的響,像是敲在了人的腦子裡。
「商辭晝說, 叫我亭枝是因為, 亭枝闕的名字是亭枝。」容穆緩緩道。
憐玉冷笑了一聲, 比劃:「亭枝闕本名玉湖閣, 因我主人住進才改為了亭枝闕, 你難道沒看見裡面的蓮花嗎?我主人極為愛蓮,商辭晝就為他尋來了整個大商最精美的蓮花擺件,甚至自己動手雕刻。」
「上次潛入東宮, 沒想到會遇見你們回來, 我與商辭晝是此生死敵, 見對方恨不得殺之後快。」
護國寺的山風吹著憐玉的頭髮晃了晃, 對方衣擺上似乎有水, 滴落下來滑在了容穆的掌心, 又像在蓮葉上一樣倏的滑下去。
「……是非究竟如何, 我會去找他問清楚。」容穆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 只是稍有些慢,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憐玉就差拉著他的衣領喊快跑了。
[他瘋的厲害!表面往往看不出什麼來, 但內里已經全黑透了,你以為他這些年是怎麼穩坐皇位的?他那些被分封的兄弟全都有龍刃盯著,封地皇族只留女童,男童根本生不下來!當初這些皇子嘲笑欺辱我主人是南代奴,東宮出事無一人來救,商辭晝這是殺人誅心六親不認,要他們活著絕後啊!]
容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看懂憐玉說的話的,好像他本身就能猜出來這個人在說什麼。
憐玉從樹上跳下來,他比容穆稍低一些,臉上表情卻比容穆嚴肅的多,他從胸口處掏出一個起了毛線的舊福袋,像是被摩挲了很久。
他又打開福袋,從中取出了一顆潔白圓潤的蓮子。
那蓮子宛若上等藥丸,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憐玉依依不捨的看了那蓮子一眼,將它遞過去,示意容穆重新拿回去。
容穆卻沒接著,半晌道:「給了你就是你的,你不是患有啞疾,吃了這個,你就會說話了。」
憐玉手指一頓驀地抬眼看向他,卻見對面的少年神色有些遙遠,分明沒有強迫他,卻自有一種叫人服從聽話的錯覺。
容穆將他的手推回去:「吃了吧,多謝你和我說這麼多,當一個啞巴,很辛苦的。」
憐玉看了看那顆蓮子,淺淡瞳孔閃過疑惑,他比劃。
[你怎麼確信吃了這個,就會治好我的啞疾?]
容穆看著憐玉,對方的頭髮在陽光下的某些角度竟然折出了不太明顯的暗紅色,他就是對這個小少年眼緣很好,但此時也沒太多心情講述更多,只隨口說了一句:「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樣可以,你若不吃,便扔了餵魚餵鳥,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再收回來。」
憐玉見他說完便轉身,進了護國寺的主殿當中。
他不自覺伸手去夠,卻只抓住了一把空氣。
……這個人,究竟是在為被商辭晝騙了而生氣,還是在為自己一番好意被拒絕而生氣?
憐玉不明白,他看向手中的蓮子,蓮子清香縈繞在鼻端,難得叫他腦中清明片刻。
連帶著覺出這個味道,竟與當年主人餵他的半片蓮葉有些相似。
他將那顆蓮子又小心放回福袋,心想自己今日也是多管閒事,說那麼多人家又不領情,還比劃的他手臂疼,正要轉身去桃林時,身後就被一個和尚叫住了。
「憐玉?憐玉!你怎麼在這兒?師傅喊你過去說話呢!」
憐玉回頭,那和尚正是憫空的大弟子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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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陛下多日不見,陛下近來可好?」
商辭晝看著對面那人,喝了一口茶垂眸道:「孤安好,只是若不是孤得空回了一趟東宮,竟不知這護國寺還能藏一個小毛賊,憫空,你向來拎得清是非輕重,怎麼在這種事上糊塗了。」
憫空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他緩緩道:「哎,貧僧這是幫人做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