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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在皇阿瑪面前都說了些什麼?」盯著他吃完了藥後,胤禛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胤孝聳眉搭眼:「還能是什麼,太子的壞話唄……」五分真,五分假,但總歸都是一些詆毀之言。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年,康熙對太子的信任和寵愛的程度的確是變低了,這一點想必連胤礽自己都非常的清楚。
「哥……」胤孝湊過去,用著一種鬼鬼祟祟的聲音,對著他耳語道:「我有一種預感,皇阿瑪對太子的忍耐似乎快要到盡頭了。」
此話一出,胤禛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別看他弟弟平時是個二百五,但論及對康熙心思的揣摩,所有皇子加起來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人家根本不靠猜,人家靠的是小動物般的直覺。順帶說一下,這種直覺用來對付他自己時也是相當他娘的管用。
「這段時間,老老實實的留在馬車中。」胤禛沉吟片刻後,開口說道:「我會對外說,你因路途顛簸而身體不適。」
難道你也感覺到了某種暗濤洶湧了嗎?
胤孝垂下眼睛,乖乖的哦了一聲。
十一阿哥是假病,但有人卻是真的生病了,半個月後,御駕行駛到永安拜昂阿這個地方的時候,年僅八歲的十八阿哥,卻突然兩腮腫脹,高燒不退。這下子不僅是其生母密嬪王氏心急如焚,就連康熙也變得十分憂急起來。
然而太醫卻說,小皇子這是因為長期顛簸導致的邪風入侵,想要好起來,只能安心靜養。
「不如讓兒臣留下來與密嬪娘娘一起照顧胤祄吧!」不顧他哥的眼色,胤孝一臉憂心忡忡的主動去找了康熙。
康熙聞言長嘆一聲,喃喃說道:「早知如此,朕便不該帶他出來。」
「十八弟也不是第一次隨駕了,皇阿瑪不必自責。再說,他那般聰明伶俐,定得上天撫照。」
「好吧,那朕就把他託付給你了。」
「兒臣定會竭盡全力。」
雖然胤祄生病了,但御駕的行程不可能為他一個人耽誤,所以他被留下來養病,其生母和榮親王留下來照看他。
床榻前,胤孝看著被病魔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幼弟,心中充滿了難過。小孩子這種生物真的是非常的脆弱,明明不久前還是活蹦亂跳的,但可能就是吹了一陣風,淋了一點雨,得了一場感冒然後——人就沒了。
每一年,宮裡面的,各個阿哥府上的,不知道有多少小生命就這樣隨風而去了。
密嬪王氏,三十二年的時候生了皇十五子,三十四年的時候生了皇十六子,胤祄是她的第三個也是最小的一個孩子,身為母親自是對其愛若珍寶。所以自從胤祄病倒後,她就日夜不休的守在孩子床前,擦身餵藥,衣不解帶,均不假他人之手。
胤孝自然也是無比上心,他給幼弟準備了最舒適的養病環境,並留下了一半的隨行太醫,用了最上等的草藥。然而這一切卻好像都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七八日之後,胤祄的情況不見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
這邊的事情,胤孝每日都會詳細的記錄下來並讓人快馬加鞭的給康熙送去。所以皇帝陛下心裡很清楚,他的十八皇子,恐怕是要熬不過這一關了。
康熙內心十分悲慟,然而他還不能把這種悲慟表達出來。
偏偏這個時候,大阿哥又跑過來添亂,他向康熙告狀,說太子僭越,把本該康熙賞賜給蒙古諸王的禮物,以自己的名義賞賜了出去云云。康熙聽後瞬間大怒,也不管真假,立刻就將太子召過來質問,誰想到,大約是剛剛在外面馬奶酒喝多了的緣故,進來後的太子,顯得十分興奮,不禁渾身酒臭,且還滿臉笑意,高興的就差沒有高歌一曲,說一句:其賽白努(你好)了。
第40章
自己的親弟弟病的都快死掉, 你卻還有心思在這裡花天酒地,簡直是毫無手足之情!!!
康熙氣的渾身發抖,連眼睛都赤紅一片, 然而醉酒的胤礽卻對此一無所知,不但沒有變得謹慎起來,反而還十分不著調的說了好些個妄言之語, 於是,康熙就更憤怒了!
片刻之後的王帳中,清楚地傳來什麼東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聲音, 並且伴隨著的還有康熙皇帝那充滿咆哮的怒斥之聲。
因為聲量非常之大,即便是隔著王帳數米遠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十三阿哥請回吧!」梁九功一臉苦笑的對著胤祥說道:「萬歲爺今夜怕是不能見你了。」
胤祥聽後十分灑脫地笑了下, 並表示自己過來就是給皇阿瑪請個安, 並無甚大事。
「小十八病重,皇阿瑪心急如焚, 還請梁公公在旁多多勸慰一些,讓陛下保重聖體才是。」
「奴才明白。」梁九功說:「阿哥放心就是。」
胤祥點了點頭, 隨即又看了一眼主帳的位置, 最後在轉過身的一剎那, 他的眼中似乎划過了某種異樣的神采。狠狠把太子罵了一遍後,血壓急速上升的康熙,硬是喝了整整兩盞清心茶, 才算勉強的把情緒平復了下去。
他一臉鐵青的躺在床上,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悔恨。他悔恨自己當初太年輕,腦袋一熱,只想著他是原後的兒子就匆匆忙忙的把其立為了太子, 然而事實證明, 胤礽無德無孝, 根本不堪大任,朕的江山如何能夠交給這樣的人呢?
康熙憂慮甚深,於床榻之上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