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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周圍的孩兒們全部趕走,石生急步走到胤孝身前,對著他說道:「今兒我在酒樓中打理生意,無意間聽到客人們正在談論起一樁消息,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
石生咽了咽口水:「說是太子殿下又被皇上給廢了。」
啥?
胤孝一聽這話整個人頓時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心想:我不過是離京三個月而已,胤礽怎麼就又被廢了呢?不過這等消息,石生絕對不敢亂說,那些客人們也絕對不敢亂傳,所以八九不離十應該是真的。胤孝的臉色來回變了幾番,最終,他決定找個明白人過來詳細詢問一番。於是榮親王殿下將自己的私印交與隨行侍衛,讓其立刻召揚州城知府前來覲見。
要說,這當官的辦事效率還挺高的,不過半個時辰後,可可廚房裡的全雞宴還沒整置好,揚州知府於炳義就騎著馬匆匆忙忙地跑來了。
「下官給榮親王殿下請安。」
「起來吧。」胤孝正色說道:「本王來揚州是為了一件私事,本不欲驚擾太多人,然而今日卻聽得一則消息頓覺十分意外,便想當面詢問大人。」語畢,遂直截了當的問起了廢太子之事。果然,於炳義跪地而答,他表示:事情是真的,皇上是在兩日前正式下旨以狂疾益增,暴戾僭越,迷惑轉甚為由再次廢黜太子。
「如今此消息,已昭告天下。」於炳義猶豫了一下後,表示:「下官聽聞,萬歲爺聖體不適,如今已抱病在床。」
此話一出,胤孝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深吸數口氣,他對於炳義說道:「本王要立即趕回京城,勞煩大人,為我準備最快的車馬。」
於炳義自然不敢說不,忙不迭的應答了下來。
於是第二天清晨,胤孝和可可告別了石生夫妻,在五個小朋友依依不捨的眼神中踏上了返京之路。
十數日之後.紫禁城.乾清殿。
康熙半靠在明黃色的繡龍紋軟枕上,他微微眯著眼睛,似乎正在假寐。而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禎、十五阿哥胤禑和十七阿哥胤禮正立著龍榻五步之外的距離,他們各個屏聲靜氣,束手而立,似乎連大聲呼吸一口都不大敢的樣子。
大半月之前,康熙再次下旨廢黜太子。與上一次撕心裂肺痛心疾首的情緒不同,這一次的康熙表現的格外雲淡風輕,格外的毫不在意,他甚至笑語嫣嫣地對周圍人講起了宋仁宗三十年不立太子的典故,然而皇帝越是這樣平靜,眾人的心裡就越是沒底。
這不,眾皇子此時怕都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呢!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就在大家以為這種讓人神經不適的靜謐還要繼續僵持下去的時候,突然地,一道人影風一樣的從殿門口颳了進來,就這麼說吧,他一口氣衝到大家面前的時候,外面幾乎變了形的通傳聲方才響了起來:榮親王爺到——
「皇阿瑪!!!」胤孝像是一顆小炮彈樣,急匆匆的發射到康熙身前,也不管人家是真寐還是假寐,上去直接就是一頓搖晃,一邊搖還一邊急的直哭:「您怎麼了,您醒醒啊,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其實根本沒有睡著,但卻覺得自己快要被搖的送走了的康熙,特別無奈的睜開了眼睛。
「嗚嗚,皇阿瑪,您沒事吧!」胤孝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恨不得把康熙的寢衣也給扒下來瞧上一遍似的。本來是想要罵人的,但看乖崽這樣緊張自己的模樣,康熙那點子不滿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朕沒事,倒是你。」康熙冷著臉神情不悅地說道:「三四個月不見人影,死到哪裡去了?」
胤孝聞言趕緊表示自己其實早就想回來的,只是點背的被蜱蟲給咬到了。
「身上起了大片的紅疹,還發燒了,疼的要命。」十一阿哥三分賣慘,五分撒嬌,看起來那叫一個可憐兮兮。
康熙一聽這話,哪裡還有不心疼的,忙直接身子問道:「都咬到哪裡了,快給朕看看。」
不料,胤孝聞言卻難得起了一絲扭捏之態,然後下一秒,他的手就按住了自己的腰帶。
「好了,朕知道了!」皇帝陛下果斷阻止了某人接下來的行動。
胤孝聞言頓時也是鬆了一口氣,老實說,當眾露出小屁屁什麼的,即使面厚如他也是會感到害羞的啊!
怪只怪,那些該死的蟲子咬的實在不是地方呢!
咳咳……精神集中……言歸正傳……
胤孝看著自家親爹,皺著眉頭,一臉心疼地說道:「不過就是三四個月而已,皇阿瑪怎地又清瘦了這麼多?」
康熙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
果然,胤孝看起來更心疼了。
「可是為了太子?」他不是個能夠藏得住話的人,根本沒有絲毫的掩飾,直截了當的對著康熙說道:「兒臣雖不知道這裡面的詳細經過,但也明白,他定是做了什麼又讓您傷心的事情吧!皇阿瑪已經給了他一次機會,是他自己不知珍惜,不知悔改,如今落到這樣的田地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皇阿瑪你千萬不要為了這種人而損害了自己的身體啊!」
人都是有濾鏡的。
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康熙不是覺得人家裝腔作勢、虛偽至極,就是覺得人家對廢太子落井下石,居心叵測。但這話卻是胤孝嘴裡說出的,康熙就會覺得,兒子是真的關心自己,怕自己會被這件事情給打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