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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做長壽麵?
「我不吃。」薛如意把免死金牌放在案板上,轉身往回走。
背後有個聲音道:「和離了吃一碗麵也不可以嗎?」
薛如意回頭,他一句話也不說接著揉麵團,然後擀麵、拉麵、煮水、熱油、下麵條……動作一氣呵成。
氤氳的水汽在他周身漫上一層溫柔的色彩,面香味升騰而起。他盛起面,撒上蔥花,然後用那雙受傷的手把面端到灶台前的小桌上,坐下來朝她招手:「快過來長壽麵吃了。」
淺淡的眉眼被煙氣熏蒸得濃麗惑人,從前她覺得他的手好看得讓人心動,現在這張臉猶勝那雙手。
她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王晏之遞過來一雙筷子,彎著眼睫笑:「吃吧,很香的。」
那面潔白如玉、細若髮絲,散在澄澈的湯碗裡。那湯表面飄著金黃、細小的一層湯,一看就是雞湯熬的,旁邊還臥了個荷包蛋,再加上一層蔥花,看上去清爽又美味。
明明不怎麼餓的薛如意,莫名有了胃口。
她把兔子放下,挑起一根面。面細軟有嚼勁,正要咬斷,王晏之伸手過來阻止:「長壽麵越長越好,不要咬斷。」
於是她接著吸溜,發現這根面怎麼吃都吃不完。她邊吃麵條邊含糊的問:「這碗面不會只有一根吧?」
王晏之嗯了聲,很自然伸手把她垂下的髮絲攏到身後。順勢站起來,扯下自己束髮的素色帶子把她頭髮綁起來。
薛如意邊吃麵邊感受他指尖在頭皮上的輕輕觸碰,舒適、自然,隱隱的藥香在身後浮動。
原本有些冷的身體因為這碗熱乎乎面的緣故變得暖融融、舒爽的不想動彈。
薛如意捧著碗看向對面重新坐下來的王晏之,真誠誇讚道:「這面煮的比我阿爹煮的好吃。」
王晏之眼睫更彎,笑問:「那,能否給這碗面一個面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薛如意不答,他微微傾身,目光灼灼,聲音溫柔含著繾綣:「我姓王名晏之,字子安,上京人士,年方二十四,今日剛剛和離。一見你便甚是歡喜,非卿不娶,姑娘可否給王某追求的機會?」
薛如意杏眼烏黑,裡頭映著他清艷的臉。
他撐著桌子,探過來,眸子看進她迷濛的眼裡,蠱惑又問了一句:「可好?」
薛如玉手裡的碗險些捧不住,她心跳加快,隱在髮絲間的耳根猶如火燒,很快整張臉都燃上緋色。
「……好。」她豁然起身,連碗都忘記放下,抱著就跑了。
窩裡的兔子還在蹦躂,試探的跳到桌面上,往晏之肩上爬。他撐著臉無聲的笑了,許是酒勁上來,他抱著那隻兔子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直到丁野到處找不到人,才在小廚房裡把人喊醒。
王晏之恍然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見如意答應他的追求,然後鳳冠霞帔嫁給自己。他心情雀躍難以平復,不顧丁野的喊聲,抱著兔子從如意閣直接翻進了薛府。
丁野也緊跟著翻進去。
他先去了如意屋子,裡頭空蕩蕩的,連床板都光了。尋常擺放木雕的木架上也空蕩蕩的,一應他熟悉的物件都搬走了。
王晏之有些心慌,抱著兔子往外走,薛家的人一個都沒瞧見,前院只有一個老媽子在指揮下人抬東西,屋前的大棚都拆了。那人瞧見王晏之,驚訝的行禮打招呼:「王世子您怎麼來了。」
王晏之掃了一圈,眉眼越發的陰鬱:「如意呢?」
那老媽子道:「王世子,薛府今日搬家,主子們早早過去了,剩下大件的東西我們慢慢搬。」
「搬家?」王晏之呵笑兩聲,「搬哪?」
老婆子瞧他神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回話:「東街金魚巷。」
「東街金魚巷?」與侯府離得甚遠,挨著翊王府?
他喉頭有些腥甜:明明答應他重新來過的。
重新從搬家開始嗎?
他面色病白,抱著兔子往正門口走,許是瞧他不知太過輕浮,老婆子在他身後喊了好幾聲。
與此同時,薛二提著大包的行禮往新家搬,他邊搬邊朝自己小妹道:「如意,先前不是說過兩日再搬,怎麼今日就急哄哄的搬家?」這幾日天不怎麼好,清晨起來就開始下雨,東風一刮,別提有多冷。
薛如意:「反正都要搬,沒差。」
薛大接過她手上的箱籠,囑咐道:「你陪娘在屋子裡等著,這裡我和你二哥來就好了。」
李清翊從馬車上卸下大塊的琉璃,囑咐下人小心些,抬頭高聲問:「子瑜(薛大字子瑜),這東西放哪?」
薛大錯開薛如意上前指揮,李清翊踩著水往薛如意傘下走,倆人並排站在一起往門口看。
李清翊問:「這院子還可以吧?」
薛如意點頭:「是不錯。」先前和王晏之合謀,為了方便才住在侯府旁邊,如今都和離了,自然分開住的好。
門口熟悉的馬車一晃而過,薛如意瞧了一眼便移開目光,朝李清翊道:「翊王殿下先進去坐吧。」
李清翊點頭,隨著她一同往正廳走。
正廳里備了茶水,周夢潔吩咐下人把炭火烤上,瞧見李清翊連忙招呼他坐。等他坐下後才問:「翊王殿下,昨日皇上召見我,詢問你的腿如何了,你覺得當如何?」
李清翊沉吟片刻後道:「正在康復中,總不能砸了薛夫人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