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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意快步往樓上去,在門口敲了敲門,腳步聲傳來,門從裡面打開。只著底衣,身形單薄的王晏之站在門口,卷翹的長睫下烏青淡了許多,勉強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如意、二哥,你們忙完了?」
見人精神已好了大半,薛二很識趣道:「你們聊,我先去休息了。」
他笑眯眯的盯著自家妹夫看,心說這小子還挺喜歡如意的。才幾日不見,竟然逃學連夜追了過來。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朝王晏之道:「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和如意說,她只是做生意精明。」其他方面好像天生少一根弦。
薛二走後,薛如意把門關上,整個人蔫了吧唧的明顯不高興。
王晏之問:「怎麼了?」
薛如意把方才沈修尿遁,他們多付了十五兩銀子的事說了。
王晏之長睫低垂,順口勸慰道:「沈修這人不好,以後少同他來往就是。」
薛如意氣悶轉而板著臉問:「這個時候表哥不是應該在縣學嗎?怎麼連夜跑撫舟縣來了。」
「難道又被勸退了?」
王晏之無辜搖頭,走近她身邊,彎腰以一種極其溫柔的姿態把她籠進懷裡,下巴擱在她肩頭,聲音軟如流水:「想你了…為何不給我寫信?」
他聲音過分輕柔,撓得薛如意耳肩發癢:表哥似乎哪裡不一樣?
「你想我?」
「嗯,想你。家裡的屋子空蕩蕩的,床也好大,想給你講故事。」
他發現:不是如意習慣了他,而是他習慣了如意。
他似乎有點過分在乎她了。
活了二十幾年,王晏之從來沒喜歡過哪個姑娘。不管是少年意氣時,還是纏綿病榻,他甚至不明白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什麼感情。
但他現在好像有點喜歡她
想她。
想見她。
看不得別人同她接近。
他承認他在病痛中逐漸陰暗,逐漸有些瘋……
薛如意手輕撫他的背,問:「那你現在燒退了嗎?待會兒能和我出去走走嗎?」
王晏之唇角微翹,點點下巴:「嗯,已經不難受了,如意想去哪?」
薛如意呵笑兩聲,大力把他灌倒在床上。王晏之驚訝一秒,整個人陷進柔弱的被子裡,剛想起來,又被她重新壓進被子裡。他乾脆順從的躺好,不動不惹她生氣。
但她還是很氣:「所以你故意淋雨跑來,花了我十五兩銀子?」
王晏之有些懵:「什麼十五兩?」
「你半夜發燒,問診費就要五兩,抓了十副藥十兩。」
王晏之想:這真要了如意老命了,他家如意可是銀子掉護城河都要去撈的人。
「你比沈修還會折騰銀子。」
王晏之: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我掙的銀子會給你,沈修他不會。」
「我會講故事給你聽,沈修他也不會。」
「我會做菜,沈修只會吃。沈修拿他娘銀子,他吃軟飯。」
王晏之一條條陳述沈修不符合的點,拉踩得不要太精準。
薛如意無語:「他如何我又不想知道,跟我一點干係都沒有。」
王晏之舒坦了。
「你還沒回答我,怎麼沒去縣學?」
王晏之:請病假等於浪費束脩,這個節骨眼還是不提為好。
於是他轉移話題:「宋教諭來撫舟縣了。」
薛如意驚訝一瞬,只以為他是同宋教諭一起來的。
「他來做什麼?」
王晏之:「來找沈修,沈修說不定現在就在宋教諭那。」
其實他把沈修打暈後,狠狠揍了一頓,然後丟到宋教諭下榻的老友家。彼時宋教諭正好出門找沈修,瞧見門口放著一條鼓鼓囊囊的麻袋,似乎是人。他彎腰去撿麻繩,就被剛醒來鑽出麻袋的沈修一把揪住脖領砸中左眼。
宋教諭跌倒在地,看清是沈修時,捂住眼睛痛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沈修,混帳東西,竟敢如此戲耍老夫。這種學生,不勸解也罷。」
一群人呼啦啦把受傷的宋教諭抬回他院子裡。辦完事後的宋教諭壓根不想找沈修,直接回去了。
被打的鼻青臉腫沈修左右看看有些懵逼,心道:我就退個學,至於追到撫舟縣來打我一頓嗎?還下手這麼重。
他突然想起還在酒樓吃飯的薛二和薛如意。
完了,現在去還趕得及嗎?
沈修頂著青腫的臉趕到酒樓,哪還有薛家兄妹的身影。他忐忑趕到悅來客棧,就聽到薛如意房間傳來乒咚乓啷的聲音。
他剛想衝進去,就被薛二一把拉到隔壁房間。
「薛二,如意怎麼了?」
薛二上下打量他:「妹夫鬧著玩呢,你怎麼回事,尿遁摔茅坑了?」
「什麼尿遁?」說起這個沈修就火大,「剛到後院就被人套了麻袋,我到現在渾身都痛。還被丟到宋教諭門前,起先我以為是宋教諭讓人打我的。後來想想宋老頭雖然囉嗦但不至於如此,打人手法太過熟練,很可能是周扒皮打的。」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
然後又被薛二摁的打了一頓。
「尿頓還有理了,被人打了還誣賴我妹夫,讓你別喊周扒皮你還喊。」薛家人護短不知道?
沈修欲哭無淚。
想做人家的小弟被打也是正常,但是周安他算老幾。
周安來就沒好事,他已經因為他被揍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