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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越過院門前高高的綠枝丫,枝丫後的院子花團錦簇,頗有江南小橋流水的韻味。花園內劉成姚和王晏之相對而坐。
兩人中間是一方青石小桌,桌上除了兩盅茶還擺著兩份考卷。劉成姚捏著茶碗抿了一口才道:「子安,你縣試和府試的考卷都在這,還不承認嗎?」
王晏之眼睫下壓,目光死死的定在那兩份考卷上。
千算萬算沒料到他那麼閒,縣試府試的考卷也弄了來。
「承恩侯府傳出消息,你途經青州病故,我曾派人來查過,那人說沒看到你屍骨,王家的麒麟子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沒了。」
王晏之默默聽著沒搭話。
他接著道:「十年未見,你性子倒是變了許多。」當年明朗的王會元變得陰鬱難以捉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王晏之抬眸,定定瞧著他,語氣柔和如春風化雨:「是嗎?那你可知我不是病故只是遭人刺殺?」
他見王晏之承認眸子裡爆發出驚喜:「子安,你是王家二郎,王子安?」他上下打量他,見他雖瘦削,通身病氣倒是去大半,性命應該無虞。
轉而又驚疑問:「誰刺殺你?你病了許久,迦葉方丈都斷了你生死……」刺殺一個沒了生機的人就是多此一舉。
承恩侯世子雖病重但地位特殊,上京人都看著呢,一個沒弄好就惹了一身騷,誰會幹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況且一個將死之人,能有什麼威脅?
王晏之眸光冷冽:「你也想殺我?」他一錯不錯盯著劉晨成姚的臉,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
劉成姚蹭的站起來,面現薄怒:「子安怎麼會這麼想我,當年我最欽佩之人就是你。我劉成姚以祖先靈位發誓,若我想殺你祖先日夜不得安寧,這輩子士途坎坷。」
世人皆知平陽先生劉成姚最重孝悌,很是看中清譽,他能以祖先和仕途發誓定然是真心實意的。
王晏之眼中冷色去了三分:「那你此次來?」
劉成姚立刻解釋:「我回鄉祭祖,正好趕上青州出事,皇上命我為欽差順便監考院試。」說到這他又疑惑的問:「子安不是天啟十四年的會元,怎麼還一路從縣試到院試?」
「你病既然好了,為何不回去?你可知你二叔月初遞了摺子,說承恩侯府不能無後,讓皇上改你堂哥王沅枳為世子。皇上遲遲拖沒批,老太君已經進宮去找過皇太后了。」
「再不回去只怕世子之位不保。」
王沅枳本名王沅之,他病重後祖母嫌棄之字不吉利,讓堂哥將之改為枳,說是木生春,主生氣不容易過病氣。
他喪事還沒辦多久就急著奪世子之位,他父親承恩侯還在呢。
「尚不知刺殺我之人是誰,如何回去?」
劉成姚臉色凝重:「只怕你不得不回去,我來巴陵郡前遞了摺子到宮裡,從此地到上京,不出半月你還活著的消息就會傳到皇上那裡。」他立馬解釋道:「皇上看重你,知道你還活著,必定會通知承恩侯府派人拉接,這事瞞不住。」
王晏之冷冷的看著他。
「他們動作若是快,不出一個月應該可以趕到這。」
哪用得著一個月,想殺他的人能日夜兼程二十天就能趕到。
王晏之此刻想捏死面前的人,還真是多事。說是欽佩他,心中只有皇權,若是要殺他的人是皇帝,只怕他會毫不猶豫動手吧。
王晏之閉眼復又睜開眼。
劉成姚道:「是薛家救了你吧?作為報答你才入贅考功名?到時候你可以把薛姑娘帶回侯府,薛二是個有才的,青州大壩建好後我可以上書朝廷在工部給他一個職位,薛家人都可以去上京,這算是最好的報恩。」
不僅劉成姚這樣想,幾乎世人都會認為這是一飛沖天的好事。
但是如意她不想去上京。
起初決定帶他們一家回上京,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這些日子以來他想了很久,上京太過複雜,他一個承恩侯世子都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輕易毒殺了去。他做的萬全準備不一定萬全,凡事總有意外。
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我在想,還是把他們留下吧,上京不適合他們……」
劉成姚驚訝,但隨即又覺得合理,承恩侯府也算皇親國戚。薛家鄉野之人又是最末等的商賈,老太君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人進承恩侯府的。
王晏之聲音冷淡:「我與薛如意只是假成親,並未有夫妻之實。回上京後同任何人都不要提及薛家人,薛二修建完大壩就許他黃金萬兩,免徭役田地賦稅即可,萬兩黃金從我這裡出。」
劉成姚越發看不懂,遲疑道:「我觀你同那薛姑娘有幾分情誼……」
王晏之打斷他的話,正色道:「劉大人慎言,我同她能有什麼情誼?我是侯府嫡子,皇上親賜的世子,往後莫要再讓我在上京聽到薛家人的名字,這樣我會很困擾。」
印象里王家二郎不應該是如此絕情之人,劉成姚嘆了口氣,還是答應下來:「若想上京的人不知道,子安應當在上京人來之前離開薛家。悄無聲息的離開,戶籍問題我會幫忙銷掉。」
王晏之垂著眼誰也看不清他在想什麼:「你何時啟程回上京?」
劉成姚回道:「皇上准了我兩個月的假,若子安能及時抽身,我可護你一路北上,安全抵達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