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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這樣吧,我想想怎麼和薛家人說這事。」
劉成姚點頭:「這兩日我會啟程回青州祭祖。暫住墨薇別院,你若有事可以來尋我。」
王晏之起身,劉成姚立刻跟著起身相送:「你可不必等放榜,以你的才學必中,到時讓衙差上門報喜也是一樣的。」
他剛站起身,門房就跑到報告,門口有好幾個人同時來拜訪。
「你去吧,我從後門走。」不等他回答,王晏之逕自往後門去了。
他往後門一走,生生錯過了在前門盯梢的薛如意。
等他回到客棧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心緒頃刻焦躁起來。恰在此時林魚景興奮的跑來:「周兄,你可算回來了,今日院試最後一道題……」
王晏之眸光四處圈巡,俊雅至極的臉上全是慌亂,他一把拽住林魚景的肩,急切的問:「如意呢?」
林魚景吃痛,臉皺成一團,被他執拗的盯著隱隱有些害怕起來:「如,如意去東街……」他話還沒說完人就跑了。
林魚景揉著疼痛的肩膀,嘀咕道:「周兄看著瘦弱,手勁怎麼這麼大?跑那麼快做什麼……薛如意不是跟你後面去了嗎?」周兄剛剛好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吃人呢。
王晏之一路往東去,碰上院試,郡城到處都是人。他擠在人潮里不斷回頭張望,每條街、每個弄子都找過了,下意識避開了清暉園。
然而薛如意蹲在清暉園的角落裡從傍晚等到圓月高懸,依舊沒等到人出來。
她腿都蹲麻了,扶著牆慢慢往前挪,有一書生提著燈籠落過,瞧見她可惜道:「好好的姑娘腿怎麼就瘸了。比我落榜還可伶。」書生走近把手裡的燈籠塞給她,失落的走了。
那燈籠是用最簡單的黃紙糊的,粗糙到能看到根根竹骨,燭火隱在橙黃的紙上,將上面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映得清清楚楚——金榜題名。
她把燈籠挑高,燈籠下墜著的鮮紅穗子被風吹得晃蕩。
「金榜題名……」考完就不見人了,是想提揍吧。
腳還很麻,薛如意提著燈籠高一腳矮一腳的往客棧走。月光朦朧,路上稀稀拉拉偶有行人走過,一個小孩從她身邊撞過,把她手裡的燈籠撞得晃蕩。
這一幕有些眼熟,她立刻警覺反手就扯住小孩的衣領,同時提燈籠的手往懷裡抹去,荷包果然不見了。
她今日心情本來就不好,這小賊還敢偷到她身上來。
「把我荷包拿出來!」
那小賊只到她胸口,泥鰍似的把外衣脫了,拔腿就跑。薛如意雖然腿麻,但銀子不能丟。
她追著小賊跑了兩條街,最後把人逼上了屋頂。小賊抱著屋脊喘著粗氣哭道:「至於嗎?不就是個荷包,我還給你就是,別再追我了。」他把荷包丟到薛如意腳小,試探道:「銀子還你了,我下去你別追了。」
她沒說話,小賊趕緊沿著屋柱子滑了下去,跑到下面還對著她做鬼臉:「凶婆娘,肯定找不到夫婿,找到也會長腿跑了。」
薛如意氣悶,把鞋脫了直接砸那小賊腦袋上,小賊哎呀一聲,再也不敢貧瞬間竄得沒影了。
她坐在高高的屋頂上揉著被撞的麻筋,抬頭仰望頭頂巨大的月亮,心裡頭一次生出密密麻麻的難受。她想,如果他出現她面前,她就……她就……
「如意!」
高高的屋頂上,薛如意挑著燈籠回頭,屋子下的王晏之青衣墨發,占盡月華。
他仰著頭,木簪下的烏髮垂在腦後,「如意,你跑那上面去幹嘛?」
薛如意只看了他一眼,「看月亮啊。」又扭頭回去。
王晏之見她不下來,乾脆沿著圍牆往上爬,小心翼翼踩著瓦片爬到她身邊坐下。
「如意。」他看向薛如意手裡的燈籠,『金榜題名』四個字被燭光照得通亮,唇角微微翹起,「特意給我買的燈籠嗎?」
薛如意把燈籠挑高,輕嗯了聲:「好看嗎?」
他點頭,薛如意把燈籠塞到他手上。
他剛疑惑想問她要幹嘛,坐在旁邊的薛如意突然撲過來抱住他左肩用力咬了下去。
「嘶……」王晏之吃痛,握住燈籠的手都在抖。
如果他出現她面前,她就咬死他!
簡直太氣人了,但凡換一個人肯定已經被她打斷肋骨了。
薛如意發了狠,直到他整個背脊都在抖,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間漫延,她才鬆開口。
她接過燈籠氣悶道:「都說了我在考場外等你,你卻自己先走了。」
月色下,他輕聲道:「下次不會了,今日只是碰巧瞧見朋友。」
薛如意問:「哪個朋友?」
王晏之很自然的道:「劉成姚劉欽差,他說他還要再回一趟青州祭祖,就住在墨薇別院,讓我有空去墨薇別院找他。還說我們可以先回去,等放榜了讓衙差去如意樓報喜。」他這話半真半假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薛如意心裡好受了點,又問:「還沒放榜,他就知道你會中秀才?我阿爹可是考了三年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她大哥二哥很聰明,但一去學堂就頭疼。
「我應當是病了好多年,看過很多書,其他方面或許不行,讀書還是很厲害的。」
王晏之揉揉肩,眉眼全都蹙了起來,後知後覺齜牙,頗為可憐的朝她道:「你方才咬得好痛,差點就以為要被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