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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晏之!」
見他發怒,王晏之輕笑拉著薛如意起身。
「如意,你不是說要去看看太子妃,我們走吧。」
三皇子氣得牙癢:口水沒吐出,倒是吃了一嘴的灰。
卯時初,靈堂里漸漸沒了人。就連整夜都待在靈堂的太子妃陸氏也因為體力不支躺在寢殿來不了。原本三皇子身邊有幾個帶刀侍衛,但被陸氏以頭七還魂怕嚇著太子為由,把人趕出去了。三皇子身邊只留了兩個一起守夜的小廝。
靈堂里點著不算明亮的燭火,即便關著門蠟燭也不安生,搖搖晃晃的連帶棺槨影子都跟著晃動。冷風從門縫裡擠進來,撞得木門吱嘎作響,門外像是有一隻眼睛在不懷好意的窺探。
因著白日王晏之的話,一向不敬鬼神三皇子開始疑神疑鬼起來,盯著那門縫渾身發毛,忍不住招手讓兩個小廝靠近他一些。兩個小廝也有些害怕,畢竟太子這麼年輕,算是橫死,更何況殺他的人還在靈堂呢。
頭七啊,誰不怕。
倆個小廝剛往三皇子靠近,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哐當一聲被吹開。小廝嚇得尖叫一聲,靠三皇子更近,三皇子吞了吞口水,喝道:「怕什麼,去把門關上。」他嘴上這麼說,扣住床榻的手卻用力到指骨發白。
他說話的功夫,那陣陰風朝著棺槨撲來,直接捲起紙灰撲了三人滿頭滿臉。三皇子更是吃了一嘴的灰,等他睜開眼,屋子裡的白幡晃動,影影幢幢,裹挾著風發出低低的桀桀怪笑。
「啊……」兩個小廝慘叫,嚇得奪路而逃。
三皇子也嚇得額頭冒汗,吼道:「回來,你們給本王回來,再不回來本王砍了你們的頭。」
門外一聲驚雷,閃電直直劈到正門口屋頂,瓦片砸下來,剛跑到門口的兩個小廝又嚇了回來。躲到門後面離棺槨遠遠的,離三皇子遠遠的。
三皇子苦於不能動,兇狠瞪著門後面的兩個小廝,命令道:「給本王過來,不然明天就殺了你們全家。」
他話音剛落,兩個小廝直接嚇尿了。盯著那棺槨瞳孔放大,三皇子覺得脖頸有陰風浮動,慢慢扭頭往棺槨看去。原本好好蓋著的棺槨突然開了,他心裡一咯噔,撐著身體爬起來一點。又一陣風吹過,靈堂里的蠟燭全滅。
一陣滴答滴答聲自門口而入,好像有人從雨里拖著步子而來。三皇子耳朵豎起來,全身緊繃,牙齒緊叩著,不敢看黑漆漆的門口,又不敢不看……
一個白影夾在著血腥氣突然撲了進來,原本被吹開的門又砰咚一聲被關上。一陣奇怪尖利的聲音混合著太子低低的哭泣聲在靈堂里迴響。
次日一早,負責打掃靈堂的太子府小廝發現大門緊閉,門上多了兩個血手印。推開門,陪三皇子守靈的兩個小廝昏倒在地,棺槨被打開,軟榻上的三皇子卻不見了人影。
小廝嚇得連忙喊來太子妃陸氏和管家,眾人一齊往棺槨里看,發現消失的三皇子和已經腐壞的太子面對面躺在裡面。
管家連忙命人把昏迷不醒的三皇子扶了起來送到他自己府上,等所有人都走後,太子妃慢慢把棺槨合上。眼眶通紅,啞著聲低泣:「殿下……對不起,臣妾實在是無法了。」
隨後她回去寢殿,親自把薛如意交給她的水琴給掩埋了。又讓貼身婢女把一個管狀物偷偷送到如意樓。
當天就傳出三皇子給太子守靈,頭七當夜被嚇得尿失禁,人有些恍惚,胡言亂語還亂砸東西,捂著腦袋喊頭疼。
知曉其中內情的官員全都靜默不語,上京城的百姓也隱隱猜測是三皇子無故殺了太子才被太子索命。
薛如意拿到錄音筆哼笑兩聲:「活該!」她把模仿哭聲的那段錄音給刪掉了。
旁邊的王晏之問:「那水琴是何物?」那天他只瞧見外形,看著很普通。
薛如意道:「是二哥弄出來的,會發出很恐怖的聲音,你最好別聽到。」
王晏之有些好奇:一個樂器能有多恐怖?
如意樓還在修繕,暫時也開不了業,再加上太子出殯,皇上下令上京城所有秦樓楚館、酒肆酒樓停業七日,以示哀思。
薛家人乾脆決定一起去西郊看看王晏之那塊地,要是還可以,就問王晏之賣不賣,反正她現在手裡有五萬銀票。
王晏之聽後嘆了口氣,怎麼到現在還跟他分得這麼清楚。
剛下過雨,官道有些泥濘,薛如意趴在馬車裡往遠處眺望,西郊有大批的草場,不遠處豎著高高的圍牆,一束天啟軍旗隨風飄蕩,裡頭有跑馬的聲音。
她好奇的問:「二哥,那是哪裡?」
薛二湊過去看,「是驍騎營,周建元曾帶我來瞧過。」
薛如意:「是鎮南王的驍騎營嗎?」
薛大糾正:「現在是皇帝的驍騎營了。」
沿著官道往下,離驍騎營五里地里就到了王晏之說的地方。幾人下馬,薛二拿著輿圖查看,邊走邊問薛如意:「隔壁小王怎麼沒來?」
薛如意道:「陪他母親去迦葉寺上香了,你要是不確定地方問丁野就是了,他之前來過。」
丁野很自覺的湊到薛二身邊給他指地方:「就靠近山腳下那塊地,地的北邊是一大片溫泉。」他說著在前頭帶路,薛家幾人立刻跟上去。
小溪繞著田埂彎行,幾人順著田埂往那塊地走,走了片刻,丁野才停下:「你們瞧,就是這塊地,從這頭到那頭,足足有三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