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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來了好幾撥人,周夢潔挑夥計很仔細。看到一半,一直很安靜的王晏之突然蹙眉,眸光轉了轉朝周夢潔身邊的薛二招招手。
薛二側頭看了一眼,逕自走過去,小聲問:「怎麼了?」
王晏之壓低聲音道:「左邊第二個和第五個雖然看上去普通,但他們手心和虎口處有細微的薄繭,一個應該經常使刀,一個應該經常用暗器,是個內家高手。」這樣的人幹什麼不好,不應該會來應聘夥計。
薛二,「你確定?」
王晏之點頭:「嗯,我自幼習武。」
聽了一耳的薛如意隱隱有些興奮:「幕後黑手派人來臥底了?二哥,快,快讓阿娘把人招進來。」
王晏之:難道不應該趕走嗎?兄妹倆這麼興奮怎麼回事。
他想起先前在青州招的夥計春生,但這兩個人和春生不同。
他適時提醒:「他們功夫不錯。」
薛二也有些興奮:「那比丁野如何?」
王晏之:「不是丁野對手,丁野雖皮,但功夫在上京城難逢敵手。」
「那把丁野借給我幾天,以防玩脫了。」
這人是拿來玩的嗎?
薛二出去,小聲在周夢潔耳邊嘀咕了兩句。周夢潔點頭,然後很巧妙的把這兩個人留下,又多招了十人,總共就是十二人。
雖然薛如意很想留下來『玩』這兩人,但還是被周夢潔給趕走了。她坐在馬車內嘆氣,「坐月子真不是人坐的。」
王晏之安慰她:「也就幾天。」
她不理他,扒著一節馬車帘子偷偷往外看。馬車經過工部門口時猛地停住,薛如意身體不穩,往前倒去。王晏之拉住她,倆人都沒動,注意外頭的動靜。
幾乎是同時,馬車帘子被掀開時,薛如意整張臉直接扎進王晏之懷裡。王晏之伸手扣住她,眸子冷冷看向掀帘子的人。
三皇子那張欠扁的臉探了進來,大刺刺的問:「王晏之,聽說你要絕後了?」他哈哈哈大笑,像是故意來嘲笑他的。
王晏之:「你有病?滾下去!」
三皇子瞥見他懷裡的人,咦了一聲道:「你怎麼抱著一個小子?」他眸子轉了轉,瞭然道:「沒想到你還男女通吃,我倒是要瞧瞧,能讓你王晏之看上的兔子長什麼模樣。」
他說完就一步跨上馬車,伸手就去揪薛如意後脖頸。王晏之眸光冷冽,下半身被抱住動不了,只得伸手去接三皇子的手。然而還沒碰到,撲在他懷裡的薛如意突然伸出一腳,把湊過來的三皇子直接踢飛出去。
外頭傳來砰的一聲響,三皇子慘叫聲傳來。
王晏之立刻把懷裡的人讓了個方向,掀開帘子出去,駕起馬車直接朝摔在地上的三皇子衝過去。罵罵咧咧的三皇子嚇得瞳孔微縮,動作利索的拍地而起,居然險險避過了。
馬車呼嘯而過,三皇子陰沉著臉吃了滿嘴的灰。
唇角牽起星點笑意:「有意思,不是小產了嗎?」
馬車裡,薛如意隔著帘子問:「他沒認出我吧?」
王晏之搖頭:「不清楚,反正沒看到臉就行。」
「車夫呢?」
「丟在街上了。」
薛如意急道:「那怎麼辦?」
王晏之道:「放心,他會自己回來。」
經過這麼一遭,薛如意暫時是不敢出去了。王晏之怕她無聊,從隔壁拿來麻將,招呼承恩侯和沈香雅過來一起搓。
打了幾天下來,薛如意發現承恩侯打牌懵叉叉的,經常亂出牌。沈香雅稍微好一點點,但打的圈數多了,也會懵。等倆人走後,她好奇的問:「怎麼瞧著你不太像她們生的?」
王晏之:「你是指腦袋?」
薛如意:「不,心眼。」
王晏之輕笑:「從前我也不這樣,大概是病了十來年想了許多,心思敏感了吧。」
她眨了眨眼,環顧屋子,問:「你就是在這個屋子待了十來年嗎?」她待幾天都受不了,他卻待了十來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年,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天。
薛如意想想都覺得很恐怖。
要是她估計得瘋。
然而王晏之卻道:「確切的說是在這間房床上待了十來年,病重後起先還能下床走走,時日久了身體越發不行,只能坐在床弦邊上往外看,後來乾脆只能躺著。我時常擔心哪天眼睛就睜不開了,又擔心哪天把肺咳出來嚇到丁野他們……」
他把薛如意拉到床邊,從這個位子朝窗戶看去,正好能看見外頭一顆高大的白楊樹。
「看到什麼沒?」
薛如意:「樹。」
王晏之道:「那棵樹上還有兩百零二片葉子,七十三片已經發黃,五十二片半黃不綠,剩下的是淡綠。東邊枝椏有一片葉子被蟲子咬了五個小口,一隻螳螂趴在上面,有風吹動它翅膀……」他語氣上揚,隱隱有些歡愉和傲嬌。
薛如意彎腰從枕頭底下摸出望遠鏡細看,真的看到那只有螳螂和缺了口葉子,也大概數了一下葉片的情況,幾乎與他說得別無二致。
薛如意驚訝:「這麼遠你怎麼看得清楚?」
王晏之微抬下巴:「因為太無聊,幾年後便發現自己五感超越常人,連花開的聲音我都能聽到。」
他說得高興,像是在和她分享趣事。立在他旁邊的薛如意心裡卻隱隱的發澀:他該是無聊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