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薛如意眸光自始至終沒落到這幾人身上,而是四處觀察這客廳。汀蘭苑的客廳像雲漣縣主這個人一樣張揚、奢華,恨不得所有寶貝都擺上來彰顯自己的身份尊貴。
通身華貴的雲漣縣主隨意挑了塊戒尺走近她,先笑眯眯的道:「學規矩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世子妃至少得學個大半年才行。」
薛如意沒理會她的話,看了一圈真誠感嘆道:「你真有錢。」
雲漣縣主拿著戒尺的手微僵:「你,什麼意思?」
薛如意彎著眼笑,笑得雲漣縣主寒毛倒豎。
守在外頭的下人時不時往緊閉的正廳門看,裡頭傳來噼里啪啦的打砸聲,以及女人的尖叫聲。靠門最近的小廝問同樣守在外頭的陪嫁嬤嬤:「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瞧著情況不太對啊。」
嬤嬤抬著下巴,神情倨傲:「看什麼看,我們縣主手段厲害,定是那世子妃被整得哭爹喊娘,你們儘管裝作不知道就是,出去也不要亂說。」
下人雖覺得不對,但嬤嬤這樣說了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筆直繼續收住門。直到正廳的門被打開,先前進去的世子妃拍拍手走了出來。他們的主子云漣縣主在陳莜的攙扶下拐著腿顫巍巍跟出來。
眾人驚疑不定往雲漣縣主身後看去,方才還整齊的客廳一片狼藉,猶如狂風過境,主子喜歡的器物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來。
門只關了一會兒,這是發生了什麼?
雲漣縣主一路哭一路往老太太院子裡去。
老太太還在想著今日薛如意那小蹄子肯定會被兒媳婦整乖了,剛準備睡個回籠覺就被哭嚎著的雲漣縣主撲進了,扒拉著腿告狀。
「娘啊,兒媳德行不夠,您快帶世子妃走吧,我實在教不了她。」
老太太板著臉,問:「她又如何了?」
雲漣縣主撲在地上,是真真傷心了:「學個規矩,她砸了我兩對白瓷雙耳花瓶、三套琺瑯彩描金茶具、五把金絲楠木鑲玉椅、六支青玉尺、還有那沉香木打造的儲物架、八幅雙面繡雲母屏風。正廳連一塊完好的地磚都沒了,牌匾上薄金大字都被她摳下來了……那是我半輩子的積蓄,我娘家的陪嫁也在裡頭。」
老太太驚得站起來:「你沒讓人攔著?」
雲漣縣主哭得手都在抖:「攔了,攔不住啊,她一屁股能把凳子坐得粉碎,兩個指頭把這麼厚的茶杯給碾沒了。那儲物架就是被她一腳踢成兩半的,我貼身的婢女上去拉她被她丟到橫樑上,現在還沒下來呢。」
老太太嚇得後退半步,老眼閃爍:「…現在還,還沒下來?」
雲漣縣主點頭,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好的攬什麼教導的責任,人沒教訓到,半輩子的積蓄都被砸了,偏生還挑不出她的錯處。
她哭著道:「娘,兒媳婦無能,您還是把人領過來親自教導吧。」
老太太麵皮抖了抖,看了眼她滿屋子喜愛的瓷器,當即推辭:「我年紀大了,要是能教導何必讓你來。」
雲漣縣主不死心:「她是大房的媳婦,又是世子妃,委實輪不到我來教導啊。娘啊,不是兒媳婦不盡力,實在是教不了啊。您是太后表姐,又是家裡最大的長輩,她到了您這應該會安分一些。」
老太太連連搖頭,開始甩鍋:「我精神頭不行……哎呦,頭有些疼。」她捂著頭在婢女的攙扶下躺倒軟榻上裝死,小聲道:「要不你把人領導老大媳婦那。」
「大嫂那麼維護她,去大房還學什麼規矩。」被砸了東西的雲漣縣主老不高興。
老太太也有些惱了:「那你說怎麼辦,你再繼續教導?」
雲漣縣主見這鍋甩不出去就跑到大房去鬧,正巧王晏之也在,她抹了把眼淚把事情說了,質問道:「晏之,你就說這東西要如何賠?」
王晏之押了口茶疑惑的問:「二嬸不是說任何事都可以包容?」
雲漣縣主被噎住,這話是她說的沒錯,但是……
王晏之又繼續道:「我家如意還不太懂規矩,興許她多去幾日就好了。」
一想到薛如意那個禍害還要來,雲漣縣主整個人都不好了。第二日嚇得稱病,院門緊閉,任由薛如意在外頭敲門都不開。
薛如意也是個實在的人,說了要好好學規矩就是要好好學,日日去報到。二房的門都被敲壞了好幾扇,日日提心弔膽的雲漣縣主最後居然真嚇病了。
燒得迷迷糊糊還拉著王沅枳的手抹眼淚:「兒呀,母親的陪嫁,母親的寶貝,你一定要給我打那賤人一頓。」
被委以重任的王沅枳欲哭無淚:他的戰鬥力在薛如意面前就是渣渣,被她打過的眼眶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母親,要不讓阿莜去吧,她是大學士之女,懂得道理多,咱們以理服人。」
突然被點名的陳莜溫婉的表情有絲龜裂:她強勢的婆婆和剛愎自用的丈夫什麼時候要以理服人了?
不去,絕對不能去,打死也不能去。
侯府二房的三人一瞧見薛如意就繞道走,生怕被她瞧見。
沈香雅狠狠出了口氣,拉著薛如意手道:「還是我們家如意厲害,那雲漣縣主占著身份幫老太太管家,平日裡不知道昧了多少東西走,這回虧大發了。」
薛如意:其實剛開始她沒想砸東西的,那椅子是真的不結實,一坐就塌,那尺子也不結實,挨到她手就自己斷了。她腳不小心踢到儲物架,那架子就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