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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野看了幾天嘖嘖稱奇:這真是他那陰鬱、日漸冷漠的主子?
學做菜可不簡單,拿慣了書本刀劍的王晏之,拿起菜刀愣是不知道從哪開始。好像怎麼做都不對,光魚的切法、做法就有十幾種。
好在他耐心肯學,學了十幾天做菜總算有模有樣,薛忠山覺得自己後繼有人,態度好了許多。面對周夢潔都不吝嗇誇獎,「謙遜,還聰慧,什麼東西一點就通,改明兒教教他牛頓定律、勾股定理、幾何奧數如何?」
王晏之委實沒料到自己討好岳父的行為會引發他教書育人的積極性。
第二日他就坐在屋子裡學起了幾何平面,生物遺傳、物理相對論。這些知識與他二十幾年所認知的相左,饒是他再聰慧,也完全聽不懂。
果子成熟了為什麼往下掉?
為什麼三角形最穩定?
一對夫妻生孩子是X和Y的排列組合?
X和Y是什麼?
小學雞王晏之坐了幾天的『飛機』後,看到薛如意如同看到了救星,扶著桌子弱弱的喊了一聲表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瞬間,他想:果然還是自己段位太低了,薛家人殺人不見血啊。
周夢潔又開了好幾副補氣血的藥,薛如意邊熬藥邊心疼自己的銀子,看老薛的眼神都冒著冷氣。
薛忠山被女兒的眼刀子傷到,找大兒子抱怨:「你說至於嗎,我就想掃個盲,那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薛大這次也不站在他爹那邊了,無語道:「爹,他一個古人學的是之乎者也,念的是天地君親師,你教他現代的那些,不等於放水沖廟嗎?那副身子骨沒吐血算是給你面子了。」
周夢潔氣道:「老薛,你要是實在太無聊就想想如意生辰要送什麼,別折騰安子成嗎?」
薛忠山這才想起如意的十七歲生辰要到了。
他的注意力立刻從王晏之身上轉移到閨女身上。
從小就不愛學習的丁野看了全程,覺得薛家人太可怕了。他偷偷從窗外跳進來,把方才聽到的都學給主子看。
丁野學著薛忠山的模樣坐在椅子上,眉頭擰成川字,微妙微翹的模樣:「這小子智商不行啊,生孩子影響後代基因。」他雖聽不懂『智商』、『基因』是啥,但總歸是罵人的話沒跑了。
「世子,那人太不講理了,我們什麼時候帶世子妃回上京?」
躺在床榻上的王晏之閉眼深呼吸:「快了。」
丁野又道:「對了世子,方才聽說世子妃的生辰快到了。」
王晏之一秒睜開眼:「什麼時候?」
「三日後。」
三日後一大早,薛二的聲音隔著圍牆遠遠傳來。
「小妹,看二哥給你帶什麼來了。」
薛二能趕回來是意外之喜,周夢潔帶著一大家子出門迎接,然後就看見薛二身後帶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一個白底藍裳的同窗。
十一個年輕書生齊齊朝薛父薛母問好,目光很快轉向薛如意:「小妹好,小妹生辰快樂。」
十一個書生依次介紹自己,薛家人都聽出來這幾個人是花名冊上如意誇過的。
周夢潔張羅著把他們請到屋子裡,薛忠山又忙著去加菜。薛大把薛二拉到院子外壓低聲音問:「你帶這麼多人來幹嘛?」
薛二邀功似的:「我特意向巡撫大人告假,帶這幾個同窗來給妹妹瞧瞧,瞧中哪個我再去打聽。」
薛大疑惑:「你在縣學沒瞧見林文遠?沒聽到什麼消息嗎?」
薛二點頭:「瞧見了,聽到什麼消息?」
看來小妹成親的消息還沒傳到縣學,這班書生,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薛二抬眼四處打量,忽而瞥見廊下掛著幾盞紅燈籠,於是笑道:「小妹生辰怎麼還掛燈籠,整得跟成親一樣。」
薛大眼角抽了抽:「小妹和安表哥前些天剛成親了。」
「什麼?」薛二往屋子裡看看,「和……周狗蛋?」
倒霉催的薛二絲毫不知情,還興沖沖帶著一大幫同窗回來給妹妹挑。
薛大把縣令來提親的事說了,又壓低聲音道:「你自己注意點,估計少不了挨爹一頓湊。」
薛二氣得咬牙,「這個沈縣令遲早有一天要套他麻袋。」
薛二愁啊,屋裡那十幾個同窗要怎麼辦?
倆人聊完一前一後入了正廳,正廳擺出兩個方形長桌。薛如意和王晏之坐在一起,十幾個書生看看薛如意又看看王晏之,都感覺到強大的威脅。
他們是衝著薛家小妹來的,她旁邊這個表哥雖病弱,但長相實在太過出挑。烏髮如緞,蒼白盛雪,身形清瘦修長,弱不勝衣透著極致清艷。
在他們這一群人中就像綠意枝頭的花,山岩峽谷里的白蓮,醒目得過分。
眾人戒備著他,都爭相湊到薛如意面前討好。
「小妹衣裳真好看。」
「小妹頭上的珠花是新買的吧。」
「聽子章兄說小妹最喜歡雕刻?我也略懂一二,可以互相討教。」
薛如意實在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著,王晏之輕咳幾聲,其餘人全都朝他看來。
他看了一圈眾人,想起薛家那五畝甘蔗地,眼看著都熟了,實在擔心薛父哪天不高興,讓他帶著病體去吭哧吭哧刨土。
於是道:「你們讓讓,家裡幾畝甘蔗地還等著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