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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正在氣頭上,雲漣縣主不敢撞上去,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話。老太太喝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雲漣縣主只得道:「方才宮裡有人來傳話,皇上知道晏之病好了,特意宣他和那位進宮。」
「什麼?」老太太蹭的站起來,把靠在她身邊的王鈺小豆丁嚇得抖了抖,蓄著眼淚想哭。
老太太連忙坐下去哄他:「哦,乖寶,乖寶不哭,曾祖母方才不是故意的。」
鈺兒止住哭聲後,老太太才氣憤道:「他們進宮怎麼沒人同我說?是當我這個老婆子死了嗎?」
雲漣縣主冤枉啊,「晌午時,老太太不是說沒事不要煩你嗎?」
老太太:「。」恨不能捶胸頓足,這些個人存心氣她是不是?
她努力問出一句:「那什麼時候回來?」
雲漣縣主:「說不準,皇上以前就很喜歡晏之,准他御前行走,這次高興多留一點時間也說不定。」
老太太更鬱悶了,雲漣縣主觀察她神色,默默把手上的糕點挪過去:「娘要不要用點?」
「走走走,都走!讓我餓死得了。」雲漣縣主被趕了出去,待人都走了,怡和苑的婢女清河偷偷摸摸端了一碗紅棗粥上來給老太太。
「老夫人,你偷偷用點,他們不知道的。」
老太太往外瞧了瞧,胃餓得直抽抽,端起碗剛嘗了一口。靠在她腿邊的鈺兒突然奶聲奶氣的問:「曾祖母,您不是說要餓死嗎?為什麼還吃東西呀?」
老太太:「。」老太太一口粥卡進嗓子眼裡差點沒當場掛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真等晏之那不孝孫子回來她不得餓死啊。
薛如意和王晏之坐著承恩侯馬車到達皇宮門口,車行到一半天就淅淅瀝瀝下起下雨。九月末的天,又下著雨,申時初天色有些暗,風一刮還有些濕冷。
倆人出門時,只有王晏之披了一件不算太厚的斗篷,他主動解下遞給薛如意。薛如意搖頭:「我不冷。」
他又往前遞了遞,無奈道:「生氣歸生氣,我的外衣穿穿總沒關係的。」
薛如意強勢的直接把他手摁了回去:「不用,我打小身體就好,倒是你,別又病了。」她是風寒都能自愈的人,王晏之是病了十來年,風說不定都能吹跑的人。
這和有沒有功夫,是男是女沒有關係。
王晏之:看來他要多鍛鍊鍛鍊,身體不能這麼瘦削了,不然總被如意看扁。
馬車外的浮喬道:「世子,侯爺讓人提前備了手爐放在馬車暗格里,您要是冷就引燃裡頭的炭餅。」
王晏之抽出暗格,果然看到一隻精巧細緻的手爐放在裡頭。他找了火摺子點燃,把手爐遞給薛如意:「衣裳不要這個可以要吧,我沒動過的。」
薛如意上下打量他的手,那捏著香爐的手可真好看,好好的手怎麼就長在他身上了呢。
「不要,你手碰到了。」
王晏之:「……」
他張了張口,薛如意板著臉:「非必要不要和我說話!」
王晏之鬱悶。
一場秋雨一場寒,宮門口早早候著的侍衛和小太監臨衣服也沒多穿,被夾著雨點的冷風吹得發抖,瞧見承恩侯府的馬車面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
馬車的帘子被挑起,下來那人披著一件絨毛狐裘斗篷,修長白淨的手捧住梅花紋黃銅手爐從馬車裡下來。
雖然有些冷,但這副裝扮著實有些誇張了。
但想到這人是承恩侯世子也就可以理解。病了十來年,好不容易從棺材裡拉扯出半個身子,能不仔細些嗎?
小太監好奇之下微微抬頭瞄了一眼這曾經盛極一時的王家麒麟子。昏光里,那人緩帶輕裘,清雅容華,一雙眸子斂著湖光秋色,眉眼氣質如山水畫意境重重,不說話時又清又冷。
唯一不足的是瘦削了些。
他容貌太甚,小太監一時愣在那裡,心道:無外乎上京城一直流傳著一句話『上京春色十分,王家二郎七分,一筆風流,世無其二』。
真真是貼切得緊。
「大膽!」領頭的太監瞧他們這樣放肆,不禁喝了聲。
小太監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瞧貴人。領頭的太監這才滿意,端著慈和的面孔上前,彎腰行禮,掐著嗓音道:「王世子,小的是陳總管手下大太監小路子,奉命來接您入宮。」
王晏之點頭,等在原地,隨後馬車裡又出來一女子。長得嬌嬌俏俏,天真純然,一雙烏黑的眸子好奇的四處打量巍峨雄偉的宮門。
當看容貌倒是少有的靈動,與這王世子極配。
小路子剛這樣想,就見那姑娘把王世子伸過去的手直接打開,還瞪了他一眼。
這,這是怎麼情況?
聽說這女子是鄉野來的,所有人都覺得當是這女子挾恩以報,怎麼瞧著像是王世子強搶人入京,這女子抵死不從,碰都不讓他碰。
小路子腦海里已經腦補了一萬字強取豪奪話本,面上還要一派淡定。他退開半步,身後露出一乘簡的輿轎,笑呵呵道:「皇上念及世子身子有恙,特許您乘轎。」
外臣在宮內行走,按規矩是必須步行的,就連幾位皇子和太子也不例外。但王家這位麒麟子,自出生就被皇上親封世子,五歲選為太子伴讀,十歲許御前行走,二十歲那年更是直接賜了一塊安字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