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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等雲初拒絕,宋王氏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啊,正好我們也沒用午飯呢,景公子對京城很熟嗎?這附近可有什麼好吃的?」
雲初只覺得頭上天雷滾滾,她很想阻止宋王氏再說下去,可是當著傅景胤的面又不能對宋王氏解釋。
見雲初沉默不語,藏在袖子裡的小手卻不住地拉扯著宋王氏,傅景胤臉上的笑意更盛。
「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廣聚樓,做的八寶鴨、水晶肘子、荷葉雞都是極有名的,宋伯母,我帶你們過去嘗嘗可好?」
宋王氏喜不自勝,說道:「正好雲兒最喜歡吃荷葉雞……」
雲初忍無可忍,低聲說道:「多謝景公子好意,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景公子了。」
傅景胤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雲初。
「雲娘子太客氣了,除夕那日我在宋家叨擾了一頓年夜飯,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好不容易尋了這麼個機會報答宋伯母,雲娘子能否一併賞光?」
人家口口聲聲說是想請宋王氏吃飯,雲初還能用什麼理由回絕?
雲初無奈,只好跟著他們去了廣聚樓。
幸好廣聚樓只是個中等規模的酒家,此時正是午時,店裡客人不少,十分熱鬧。
傅景胤尋了個角落僻靜些的位置坐了,李茂等人很自覺坐在臨近的桌子上,點了兩桌飯菜。
宋王氏見這一桌只有他們三個人,傅景胤又只跟自己說話,覺得有些不自在,待菜上齊後吃了一些,便藉口買東西出門去了。
她要是不走,怎麼給雲初和「景公子」創造獨處的機會呢?
再說這酒家大堂里人來人往的,景公子也不可能對著雲初做出逾矩的舉動來,正好兩人多說說話,還能拉近感情。
宋王氏想得挺美,卻不知雲初此刻如坐針氈。
她本以為上次把話都說開了,兩人從此便再無交集,今日突然在街上遇到他,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若是刻意疏遠,未免顯得不近人情,可若是太過親熱,又唯恐引起誤會,雲初一時間左右為難。
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雲初才想到一個話題。
「那個……還請王爺恕罪,奶娘並不知道您的身份……」她壓低聲音,向傅景胤說道。
宋王氏只聽說她要被賜婚,賜婚對象可能是永王,可宋王氏萬萬想不到永王就是傅景胤。
在她心裡,還只當傅景胤是那個身世可憐的景公子。
傅景胤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我倒應該感激宋伯母,否則哪有機會再與你同席吃飯。」傅景胤同樣低聲說道。
雲初一怔,只好沉默不語。
她想了想,把手放在桌下不易被人看到的位置,從空間裡把那一袋寶石取出來,又解下一塊玉玦,跟寶石一併放在桌上,推到傅景胤面前。
「這個是你那日送我的寶石,我一直想尋個機會還給你,還有那些銀票我都存在通達錢莊,只要拿這個玉玦就能取出——」
傅景胤看著那沉甸甸的荷包,正是從前自己送雲初之物,臉色不由地一黑。
「你就這麼急著跟我撇清干係?」
想到她居然隨身帶著這些東西,連銀票都提前存到錢莊裡,顯然是早就準備要統統還給他,傅景胤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雲初還沒說完,後半句話就被他打斷了,不由得一愣。
「啊?我只是覺得——」
「你覺得本王的性命不值這些銀子,還是不如這些寶石?」
被傅景胤一而再地打斷,雲初也意識到他是真的動怒了。
「我……雲初不敢。」
見雲初認錯,傅景胤卻越發莫名地火大。
他倒寧願雲初像上次那樣咄咄逼人,針鋒相對,也不願意看她對著自己低下頭。
他曾以為自己的身份能護她一生平安無憂,不料卻是一道讓她對自己敬而遠之的深深溝壑。
傅景胤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
「這些是給你的,我從未想過要回來,你好生收著便是。」
明明他的語氣十分平穩深沉,雲初卻聽出了他話語下隱含的怒氣。
雲初不想再激怒他,只好重新收回寶石和玉玦。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這次比方才更加尷尬,宋王氏不在,大堂里吵鬧,李茂等人也沒聽到兩人方才那幾句爭執,完全無人來救場。
見雲初只是低頭喝茶,連飯菜都不吃了,傅景胤又覺得有些不忍。
「你和宋伯母什麼時候回定陽?」
「清明節過後就走。」雲初下意識地回答之後,才覺得不妥,「……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回去的?」
方才傅景胤和宋王氏寒暄了半天,可並沒有提及要離開京城的事啊。
傅景胤微露笑意,說了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令弟晏清最近很是活躍。」
雲初仔細一想,才意識到自己有一陣子沒怎麼見到海晏清了。
只是她最近忙著收拾東西回定陽,又覺得海百川夫婦已經回來了,海晏清身為海家長子,日常應酬定是不少,因此並沒有關心海晏清最近都做了什麼。
聽傅景胤這麼一說,雲初很快便知道是海晏清在外面說漏了嘴。
她臉色一紅,低聲抱怨道:「這麼大的人了,嘴上還沒個把門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