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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夫人避開他不老實的手,笑道:「這耳墜子太小了,等你大一些再給你玩。」
海大夫人帶過這麼多孩子,很知道不能把小東西給太小的孩子,免得有危險。
她抱了會兒全哥,才一臉不舍地把孩子遞給程嫂,又轉向雲初。
「今日沒來得及準備,回頭再給兩個孩子補上禮物吧。」
雲初說道:「都是一家人,母親何必這麼客氣,先把家中安頓好再說吧。」
她知道海百川一向剛直清廉,雖然做到了正三品的官,卻依然是兩袖清風,海府這宅子還是皇上御賜的,家中雖不算是家徒四壁,可也絕對算不上什麼富貴人家。
之前海家又被查抄過,現在海百川和海大夫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粗布,要不是海晏清去通州接他們,只怕他們連租馬車的錢都沒有。
這個情況之下,她怎麼能要海大夫人給孩子的禮物。
海大夫人卻很堅持:「你成親的時候我們沒出過力,懷孕生子我們更是一無所知,現在好容易見過面,總要盡力補上一些。」
雲初聞言垂下了眼帘:「那女兒先謝過父親母親。」
話說到這個份上,海大夫人索性讓屋裡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只留雲初說些私房話。
「雲初,這一年多你……過得如何?」海大夫人定定地望著雲初,艱難地開口問道。
聽出她語氣中的憐惜痛楚之意,雲初反而微微笑了起來。
「母親不必為我傷心,從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其實她不是不想說話,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原身的父母。
宋王氏等人還好說,可是原身是海百川夫婦親自教養長大的,只怕是十分熟悉,她有些擔心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引起海大夫人的懷疑。
其實雲初完全是多慮了,這一年多雲初經歷了數次磨難,海大夫人早已料到她會有所改變,對於雲初與之前的不同之處,海大夫人全都歸咎於海家被抄家流放,這才導致長女性情大變。
不止是雲初,就連海家那些孩子,海百川和海大夫人自己,又何嘗不是改變了許多呢?
見雲初不肯說,海大夫人越發心疼起來。
「雲初,有些話你跟你父親不好說,可我是你的娘親,有什麼話還不能跟我說嗎?」海大夫人抽出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我和你父親這一年多日日夜夜都惦記著你,生怕你過得不好……」
他們雖然在黑水城過得辛苦,可到底是一家人在一起,海百川還覺得讓幾個孩子童年吃些苦,好過於在京城的錦繡堆里長大不知道人間疾苦,可是對於流落青樓,後來又被宋王氏帶去鄉下的長女,海百川和海大夫人是最放心不下的。
曾經他們以長女的才貌為驕傲,可是失去了家族的庇佑,雲初的容貌只會給她帶來災禍。
現在看雲初連孩子都生下了,海大夫人心痛得無以復加,這可是他們夫妻傾盡了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的海家嫡長女啊,卻落得如此田地。
海大夫人到底年長些,掉了幾滴淚便止住傷感,抬眼看向雲初。
「如今家裡都好了,你可想過,以後有什麼打算?」
雲初默然半晌,輕聲說道:「我想回定陽去。」
海大夫人的本意是問她以後有沒有再嫁的打算,若是再嫁,海大夫人就要想辦法安置好全哥和安安,或者跟海百川商量,替雲初尋個老實忠厚,可託付終身的男子,若是雲初不想嫁,那以後就要長住在海家,海大夫人也好早早為她和兩個孩子打算。
沒想到雲初卻說她想去定陽,倒讓海大夫人大吃一驚。
「去定陽?為什麼?」海大夫人忍不住問道。
雲初早已想好了託辭,便說道:「我在定陽置了宅院,還開了醫館,又有奶娘一家照拂,過得很充實也很安穩,我早就想好了,等父親母親都安頓好了,我就帶著孩子回定陽去。」
她雖然解釋得很詳細,可海大夫人卻想起了留在黑水城的海家二小姐,自然便想通了雲初的用意。
再想到自己父親便是太醫院院判,長女自小便喜歡看一些醫書,沒想到現在居然能開醫館了,當真是世事難料。
她心裡百味雜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卻止不住掉了下來。
海百川雖然起復了,可海家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雲初走到海大夫人身邊,柔聲說道:「母親不必為我擔心,其實跟京城相比,我更喜歡定陽,在那裡生活,我很開心。」
京城雖然繁華,卻有許多讓她無法釋懷的回憶,以她目前的狀況,在定陽反而更自在些。
海大夫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捨不得雲初,用帕子捂住臉嗚嗚哭個不住。
雲初用涼水浸了帕子給海大夫人擦臉,好一會兒海大夫人才算是緩過勁來。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攔你。」她沉沉地嘆了口氣,說道,「只是等過幾天再跟你父親提這事兒吧,之前罰沒的家產朝廷會賜還回來,你挑一些鋪子和田地帶走。」
雲初一怔,立刻推辭道:「這怎麼行——」
海大夫人卻不容她推脫,說道:「你帶著兩個孩子過活何等不易,我們雖不能保你大富大貴,讓你和孩子們衣食無憂總還是做得到的。」
雲初還要說什麼,卻聽海大夫人說道:「你也不必再哄我了,你壓根就不是在宋家村嫁的人,說到底,都是我和你父親連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