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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兩個孩子的生父是豫王世子,那豫王世子遠在京城,又是高高在上的權貴人物,跟身為行商的傅景胤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
「琳兒姐姐說笑了,自打孩子父親過世,那邊就容不下我了,要不然我又何必回到娘家?」雲初面不改色地說道,「再說我們從興陵過來,離老家這麼遠,兩邊又不曾聯繫,他們哪裡會知道我們在哪兒?」
常琳見雲初說得輕鬆,心裡越發替她難過。
「是我不好,又提起你的傷心事。」常琳握住雲初的手,柔聲說道,「你我相交時日雖短,我卻把你當我的好姐妹看待,雲兒妹妹,你還年輕,若是有合適的男子,再嫁也未為不可,何必白白蹉跎了好年歲。」
雲初說道:「我知道琳兒姐姐是為我好,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缺,又何必再嫁?靠人不如靠己,求人不如自立,咱們女子雖不能像男兒一般出去闖一番天地,也不必事事依賴他人,與其嫁一個不知根底的人,還不如自立自強,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
「說得好!」常琳望著雲初,眼中既敬佩又感傷,「雲兒,有時候我真羨慕你,要是我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們家也不會被族人如此欺負了……」
可惜她空有一副好容貌,德容言功樣樣兒拿得出手,卻不能支撐門戶,只能靠招婿撐起常家的門庭。
雲初反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剛說過咱們是好姐妹,我有了本事,跟你有本事不是一樣嗎?難道你被人欺負,我會在一旁看著不管?」
幾句話把常琳的傷心沖淡了一多半,她笑著說道:「那倒是,你可是會驅狐的仙姑,我有你這樣的姐妹,看誰還敢欺負我!」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雲初問道:「對了,常老爺和常太太給你相看的怎麼樣了?」
或許是經歷得多了,心智也成熟許多,提起自己的親事,常琳並沒有像其他女孩一樣羞紅了臉。
「前幾日我跟爹娘說了,若是他們有看中的人家,就找機會把人請到家裡來,我想親自看過再決定。」常琳很現實地說道,「我也跟他們明說了,若是不肯入贅,也就不必看了。」
常老爺和常太太寵愛常琳,對女兒的要求自然是無有不應。
只是這樣一來,可以相看的人家只怕就更少了。
雲初點點頭,說道:「提前說開了也好,姐姐年紀不小了,實在沒必要再跟那些沒誠意的人家浪費時間。」
「就是這個話呢。」常琳笑了起來,「其實我心裡跟明鏡似的,若是好人家的男子,誰肯入贅?肯來相看我的,不是衝著我家裡的資財,難道是為了我這麼個人?這可當真是好笑了。」
常琳雖然模樣生得好,可到底是年紀太大,又有被狐仙迷惑的名聲在外,好人家的男子誰會來求娶?
常琳經歷過那一場怪病,反倒將世情看得越發通透了。
所謂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換,男方看重常家的家產,她家需要個男兒支撐門戶,不過如此而已。
雲初見她想得明白,也就不再多勸了,兩人說了會兒話,便一起去門口送賓客了。
這邊傅景胤剛回到住處,李四就交了一個厚厚的冊子上來。
「啟稟主子,這是那日曾經進出過豫王府的女子名冊。」
之前他們將排查的重點放在豫王府婢女的身份上,可是查來查去都沒有結果,前不久才開始查那日曾經在豫王府出現過的女子。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那些女子又不是豫王府的人,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豫王府的出入名冊查起,拿到名冊又開始挨個排查,是以現在才把名冊統計好。
傅景胤接過名冊看了看,只見上面列著近百名女子的名字和身份,送魚的,送肉的,賣針線的,賣花的,賣胭脂水粉的,隨父兄進城給豫王府送柴的……就連后街哪個小姑娘來找府里的丫鬟說了幾句話,都詳細地記在了上面。
他看得心裡煩躁,直接把冊子啪地摔在桌子上。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根本就不是這些人!」
這些侍衛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那日他雖沒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可是卻記著那女子的感覺。
她肌膚細膩,柔若無骨,裡衣的布料也是觸手細滑的上等面料,她的周身散發著一種似有若無的淡雅香氣,雖沒說過幾句話,可他依然記得她竭力壓抑的嗚咽聲。
這樣的女子,只怕連陽春水都沒沾過,怎麼可能是賣肉賣魚的?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絕不是什麼花香或者俗氣濃郁的胭脂氣味。
那日在豫王府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可是只有那陌生女子給他的感覺讓他怎麼也忘不掉,還會時不時不經意地想起。
他並不願意回憶,可那種奇妙的感覺卻總是揮之不去,對此,傅景胤認為是他之前從未接觸過女子,所以才會如此念念不忘,他不以為榮,反而有些說不出口的羞恥。
既說不出口,他就更不能對李四這些侍衛們說起這些細節,因此當李四等人做得不合他心意的時候,他只有憋悶和煩躁。
◉ 第106章 中毒
見他發火, 李四連忙跪下,額頭重重地抵在地面。
「是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
傅景胤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指尖輕輕扣著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