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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檢查完畢,笑著說道:「您不用再吃藥了,不過這幾日飲食要清淡些,最好吃一些滋陰潤燥的湯水……」
她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惱火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雲初一怔,抬頭看去,看見一個郎中模樣的人正看向自己,臉色十分不善。
說話的人她居然還是認得的,正是之前和她一同進城的梅郎中。
不過雲初此時身穿罩衣,戴著帷帽,梅郎中自然不知道她是誰。
「你是哪來的女子?真是不知好歹,居然還敢在我們順泰堂門口給人開起藥來了!你會看病嗎?真是害人不淺!」
雲初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間醫館門口,方才她只是看到這裡有幾個苦力模樣的人,所以想過來打聽一下,並沒有注意到這間店鋪是做什麼的。
此刻她在人家醫館門口看病開藥,的確像是砸人家招牌,也難怪對方不滿。
「原來是梅郎中的醫館,是我疏忽了。」雲初款款行禮,誠懇道歉。
看她認錯態度還不錯,梅郎中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口中卻依然不依不饒地教訓道:「原來你也識得老夫,居然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還不快快離開!」
雲初前世修了六七十年道家心法,心量自然比常人豁達灑脫,被梅郎中訓斥了幾句也沒有放在心上,轉身便要走。
可是她不在意,豐兒奶奶卻不幹了。
「你們順泰堂有什麼了不起?上次我孫兒病得快死了,你們直接把我們祖孫趕了出來!現在還有什麼臉出來罵雲娘子!」
這間順泰堂,原來就是上次把豐兒奶奶趕出來,說豐兒已經沒救了的醫館。
雲初可是豐兒的救命恩人,此刻被梅郎中這樣當中訓斥,豐兒奶奶自然忍不下這口氣。
要不是雲初出手,豐兒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了呢!
聽到豐兒奶奶的話,梅郎中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什麼?雲娘子?!」他直直地盯著雲初,似乎恨不能把她的帷帽盯出兩個洞來,「就是你救了這個孩子?!」
那日在城隍廟,就是因為雲娘子,他感覺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前幾天他聽說有人在順泰堂門口,救了一個被順泰堂郎中認定必死無疑的的小男孩,更是覺得自己的醫館被人狠狠地打了臉。
沒想到這個女子居然就是雲娘子!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梅郎中頓時勃然大怒。
「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跑到這裡來給人看病?要是治死了人,你賠得起嗎?」
雲初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見豐兒奶奶忽然擋在了她面前。
「誰治死了人?明明是你們順泰堂治不好我孫子,眼見著孩子不行了,又把我們娘倆趕出門等死!」
豐兒奶奶對著雲初恭恭敬敬,對梅郎中就沒這麼好的態度了。
想起那天自己抱著豐兒跪在順泰堂門口,哭告無門的時候,豐兒奶奶索性坐倒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哭了起來。
「你們順泰堂見死不救,現在看雲娘子治好了我孫子,又來罵雲娘子!我呸!你們怎麼就這麼黑心肝啊,老天咋不下個雷劈死你們……」
論起老太太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戰鬥力,那真是一般人扛不住。
梅郎中氣得鬍子都吹得老高,偏偏豐兒奶奶說的又都是實情,他一時紫漲了臉皮,卻說不出話來反駁。
豐兒奶奶這一頓哭喊,又把附近不少人都給引來了。
「哎,這不是幾天前那個被順泰堂趕出來的老太太嗎?她這是哭誰呢?孫子又不好了?」
「什麼啊,沒看人家孫子好好地站在那兒嗎?肯定是那位姑娘給人家孩子治好了!」
「那是怎麼回事?咦,我聽著她怎麼說梅郎中見死不救……」
周邊藥鋪醫館有許多夥計和打雜的人,更不用說還有那麼多病人和病人家屬了,對前幾天的事情,大家還是有印象的。
就算頭一次來的,有好事者也三言兩語地就把那天的事情說了。
這樣一來,梅郎中和順泰堂更是成了眾矢之的,大家對著梅郎中指指點點,說的都是他們庸醫,見死不救之類的話。
場面正僵持著,忽然人群中擠出一個人來。
「這位大娘,您先別哭了,孩子現在不是好好的嘛,您該高興才是。」說話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身著長衫,看起來溫文爾雅。
他扶著豐兒奶奶起身,勸道:「孩子還小,生了病正該好好調養,外頭這麼熱,您快帶著孩子回去吧,若是再受了暑熱可就不好了。」
豐兒奶奶鬧了一會兒出了氣,聽那男子說得有理,也就止住了哭聲。
「對,我還得給我孫子抓藥呢,沒空兒理會這個老匹夫!」豐兒奶奶狠狠地瞪了梅郎中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們這樣草菅人命的醫館,早晚得關門!」
看著豐兒奶奶罵完自己,又轉身衝著雲初連連道謝,梅郎中氣得差點兒沒昏過去。
這個雲娘子,一定是在跟他作對!
那年輕男子勸走了豐兒奶奶,這才走到梅郎中身邊。
「梅前輩行醫多年,什麼病人沒見過?這老婦人也是心疼孩子,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梅郎中有了台階下,冷哼了一聲:「要不是念在她年邁,我定要將她扭送官府,告她個污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