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見雲初出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抬頭看向雲初。
狗兒爹娘已經得知雲初會醫術,還說紅兒不是懷孕,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老兩口自然是希望紅兒能早日懷孕生下孫兒的,可紅兒懷孕一年多還不生,現如今又被李神婆當成旱魃拉去祭天,他們更是愁苦萬分。
比起懷了個旱魃,他們當然是寧願紅兒沒懷孕。
見眾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雲初走到宋王氏身邊坐下,目光看向一旁的狗兒。
「你媳婦這腹脹的毛病,得了有多久了?」
沒料到雲初張口便是問這個,狗兒愣愣地想了一會兒,才遲疑地說道:「大概……有兩三年了吧?」
宋王氏則更加敏銳地抓住了雲初話中的關鍵詞,忙問道:「雲兒,這麼說狗兒媳婦果真不是懷孕?」
雲初說了紅兒的肚子大不是懷孕,她也擔心雲初會不會是診錯了,現在聽雲初問起腹脹的毛病才恍然大悟。
雲初點點頭,說道:「她不是懷孕,而是腹脹。」
親耳聽說自家兒媳婦不是有了身孕,狗兒爹娘都是一臉錯愕震驚。
「這位……小娘子,」狗兒娘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可我這兒媳婦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又許久沒來身上,要不是懷孕,還能是因為啥?」
他們村里沒有正經郎中,像紅兒這樣已經成了親的女子,葵水一直不來,腹部又逐漸變大,自然都會被認為是懷了身孕,萬萬想不到這是生了什麼病。
雲初知他們的觀念一時難以轉變,便詳細地解釋起來。
「病人的脈象並不是孕婦的滑脈,而是弦脈,她面色黃黯,肝氣鬱結,平日裡必是沉默少言,時欲嘆息,又兼腹脹,定然常常胸脅滿悶,食少納呆。因而導致身體氣滯血結,胞脈阻閉,所以才會經閉腹大。」
狗兒爹娘聽得一頭霧水,狗兒卻聽明白了幾句。
「是,是。紅兒從前脾氣很好的,就是因為一直沒有生孩子,被村里人取笑,漸漸就不愛說話了,後來她肚子顯懷了,可她一點兒都不高興,還總是唉聲嘆氣的,飯也是吃幾口就吃不下了……」狗兒一路回想紅兒的那些症狀,不由得發起怔來,「……難道紅兒真的不是懷孕,是生了病?」
聽狗兒這麼說,狗兒爹娘也信了幾分。
他們以前從沒見過雲初,雲初今日以前也沒見過紅兒,卻能把紅兒的病症說得一清二楚,看來眼前的女子當真是會醫術的。
「既是生了病,那可怎麼辦?」狗兒娘一臉擔憂,求助地看向雲初,「這病還能治嗎?」
狗兒回過神來,撲通一下跪倒在雲初面前,哭道:「這位神仙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媳婦吧!我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雲初見他哭得真切,倒也沒笑話他一個大男人說跪就跪,只說道:「你起來吧,這病我能治。」
她看得出來,狗兒和紅兒的感情必是極好的,否則剛才在廟前也不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救紅兒了。
聽雲初答應給紅兒治病,狗兒才放下心來,抹著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
狗兒娘搓著手,一臉地不安:「只是,這診費和藥錢……要咋算啊?」
他家裡並不富裕,紅兒又得了這樣稀奇古怪的病,狗兒娘擔心的是治不起病,反而拖累了全家。
狗兒爹許久不吭聲,此刻開了口。
「治,花多少錢也得治!」
他不是狗兒娘那樣只會擔心銀錢的農婦,身為一家之主,狗兒爹想得要更多一些。
自家兒媳婦懷了身孕卻久久不生,全村人看見狗兒一家都指指點點的,還有膽大的好事的動不動就跑到他家來看懷孕一年都不生的女人是什麼樣,他早就受夠了。
前幾日李神婆來了簸箕村,更是帶了一群人,直接衝到他家裡拉了紅兒就走,一口咬定說紅兒肚子裡懷的是旱魃,要當眾打死紅兒母子,簸箕村才能下雨。
他們一家幾口人勢單力薄,哪裡打得過百十號的村民?只能眼睜睜看著紅兒被拖走。
這幾日他一直發愁這件事可怎麼辦,紅兒的性命眼見得是保不住了,可他們一家三口還得活著!
這麼一鬧,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他們家出了個旱魃,他們一家還怎麼在村子裡生活!?
出事的是狗兒媳婦,他們一家頂了旱魃的名頭,狗兒以後要怎麼娶妻?他們這一脈就要斷子絕孫了!
想到這些,狗兒爹再想想雲初的話,無異於看到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只要雲初能把紅兒治好,就證明紅兒肚子裡懷的根本就不是旱魃!
他們一家,也不會再被全村人當成怪物!
所以,無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們都得把紅兒治好!
雲初倒沒想那麼多,只是見他們一家這麼關心紅兒,方才憋了一肚子的悶氣才消散了不少。
不管那些村民是怎麼對待紅兒的,至少狗兒和他爹娘還算明事理。
「我們是逃荒過來的。」雲初也不瞞著他們,把實話告訴了狗兒爹,「診費我不要,藥材我來出,我只有一個要求,我給紅兒治病這幾日,請你們幫忙安頓一下我家人。」
雲初要留下給紅兒治病,至少也要停留幾天。
他們這一行四五十人,吃住都是問題。
狗兒爹想了想,說道:「住下倒是好說,村裡有不少房子如今都空著呢,給你們找幾個院子倒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