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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兒,你怎麼樣了!可是哪裡不舒坦?」
看著母親熟悉的容顏,吳婕忍不住落下眼淚。
之後一頓兵荒馬亂,王妃派人入宮請了太醫過來,一番望聞問切,開了一堆休養生息的方子。
躺在床上,喝著太醫開出的滋補藥方。吳婕終於能肯定一件事情,她回來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她奇蹟般地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她尚未冊封公主,和親大魏的日子。
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
看著母親溫柔的容顏,盧氏正在絮絮叨叨著她昨晚睡覺沒有蓋好被子,下人服侍也不知道盡心云云。
東越是小國,皇室人口簡單,幾代人都子嗣不旺。上一代皇帝只留下了兩位皇子,長子繼承了皇位,便是如今在位的正恩帝。而幼子封了德王,便是吳婕的父親。
德王性情溫和,愛好琴棋書畫,更喜歡園林花木,將一個偌大的德王府打理的極為精緻。
娶妻是東越名門的盧氏,夫妻感情深厚,可惜盧氏只生了兩個女兒,就是吳婕和吳婉姐妹,德王性情平和,也看得開,只說有女萬事足,也沒有像尋常權貴人家那樣拼命納妾選婢,為了生個兒子費盡心力。
因此吳婕自小便家宅和睦,幸福,直到晴天一聲霹靂,她被選中和親北魏,從此生活天翻地覆。
盧氏嘆息道:「你病倒的事情,你父王也聽說了,剛才派人回來詢問病情呢。唉,為了接待北魏的使節團,這些日子你父王只怕不能清閒……」
吳婕身形一顫,醒來之後,她完全沉浸在重生的喜悅和幸福中,都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如今是什麼時候了?
「北魏的使節團?」
「是啊,昨日剛剛抵達京城,皇上讓你父王負責招待。唉,這種上國天使,最是不饒人,尤其最近這魏國打敗了南陳,連占了十多座城池,如今遣使來我們東越,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盧氏身為王妃,對朝政大事也略有了解。說了幾句,卻見女兒臉色發白,精神不濟,不禁嚇了一跳。
吳婕勉強保持鎮靜,安慰道:「母妃不必擔憂,我只是犯困了,想要睡一會兒。」
「也好,你服了湯藥,好好歇息。」
盧氏親自照顧著愛女躺下。眼看著吳婕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勻稱,這才鬆了一口氣。
到了門外又叮囑紫茴她們按時叫吳婕起來吃藥,然後才離開。
房內漸漸安靜下來,以為吳婕睡著了,房內丫環都手腳放輕,悄無聲息。
唯有絲絲清風從窗戶縫隙吹入,吹動書桌上那兩枝如火如荼的楓葉搖曳不停。
一片靜謐中,吳婕重新睜開眼睛。
作為夾在大魏和南陳中間的小國,東越的立場一向微妙。整體來說,東越算是南陳的附屬國,年年都要進貢,連皇位繼承也要接到南陳的國書再昭告天下。甚至如今正恩帝的皇后,也是南陳出身的名門貴女。
但對雄踞北方的大魏,東越同樣不敢得罪,也是年年進貢,極為客氣。
當然,這樣做的不僅東越,在舜河沿岸的幾個小國,包括臨近的平國、安國都是這樣的情形。身為夾在兩個龐然大物中間的小國,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
大魏的使節團按例每年都會來,但今年與以往不同。大魏剛剛大敗南陳,連占了十多座城池。
對這些原本屬於南陳的附屬國,態度自然大變樣。
按照記憶中的軌跡。這一次大魏的使節團格外嚴苛,奉送的國書上陳述了諸多苛刻的條件。
想到這裡,吳婕只覺一陣憤懣湧上來,她竟然回到了和親的那一年!
對大魏的苛刻,東越無奈,只能一一應下,並將吳婕冊封為公主,送到了大魏後宮和親。
吳婕入了大魏後宮,舉步維艱,四面皆敵。直到數年之後,東越亡國,而自己和妹妹身亡。
本以為重新回到身邊的幸福和甜蜜,竟然只是鏡花水月。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她將再一次踏上那條不歸路。既然如此,上天何必讓她重新活過一回,就為了讓她再嘗一次那無盡的痛苦?
她不願意去大魏和親,可是宗室貴女之中,兩位年長的公主姐姐都已經成親,皇后嫡出的三公主與吳婉同齡,今年才十一歲。其他的皇族之人雖有年齡合適的,但都是庶脈,身份低微送入大魏宮廷只怕反而引來不滿。
回想起當初,父母悲痛萬分,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吳婕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如果這一次還要和親,只怕還是會落到自己頭上,怎麼辦?稱病推辭,乾脆逃跑。
可是自己若逃跑,家中父母還有妹妹怎麼辦呢?就算他們全家都能逃走,那皇伯父呢,堂兄妹他們,還有這新韶城裡數十萬的無辜百姓呢?
哈,逃又能逃去哪裡?記得就在數年之後,這天下都要改姓魏了。
……
左思右想,竟然再無一條出路。越想越是難受,吳婕只覺心如死灰一般,熬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到了服藥的時間,紫茴入帳想要叫吳婕起床,見她面色通紅,雙眼迷離的模樣大吃一驚。郡主昨日雖然病倒,但服了藥之後情況見好,沒想到睡了一覺過去,病情反而加重了。
再一次醒來,吳婕只覺頭重腳輕,渾身酸痛。
紫茴急匆匆派人去熬藥,又親自去通報王妃。一番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