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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世福王提前動手,也不過是將自己的滅亡提前了一年多而已。
三天之後的御駕到來,接見使節團,將會是一場撥亂反正的大戲。到時候福王府抄家滅族不在話下。自己只要能證明是東越使節團的一員,想必不會被牽扯到。反正還有高子墨這個證人。只是要小心別牽扯到亂軍之中。
而對於自己的父親,深思熟慮之後,吳婕也基本能夠確定安全。畢竟福王這次謀反,目標是當皇帝,在當了皇帝之後,對東越這個戰略要地,還是繼續拉攏的姿態,這樣就不可能徹底斷絕後路,殺害父王。就算他想要將弒君的黑鍋推到東越的頭上,也要在皇帝死後再動手。
真正的使節團如今應該被囚禁在隱秘的地方。
吳婕這幾日安分守己,靜靜等待,畢竟這種巨頭級別的內亂,不是她一個小侍女能夠摻和的。
然而,她想要安分守己,卻偏偏有人不讓她消停。
「這位就是錦寧公主的侍女嗎果然天資絕色,難怪我們王爺非要將人金屋藏嬌呢。」說話的是個窈窕佳人,寒冬臘月的天氣,卻只穿著貼身的輕薄羅緞,桃紅的底色上繡著百蝶穿花的艷麗圖案。烏黑的髮髻上插著七八根金簪,個個鑲寶嵌玉。
吳婕有些發愣,這幾天她幾乎沒出過院子,沒想到會有人過來拜訪。
見她不說話,另一個桃紅色女子用絹帕捂著嘴巴,嬌笑著,「王爺這段日子修身養性,哪一位姐妹的院子都沒去,原來是惦記著妹妹這位絕色佳人。」
吳婕終於反應過來,眼前這幾位,應該是福王的侍妾吧,這是把她當做爭寵的對手了
「聽聞姑娘是德王府的侍女。德王與我們王爺一見如故,難怪肯將姑娘這樣的美人留在王府。」桃紅美人笑道。
「不知妹妹高姓大名,怎麼稱呼」
「哎呀,苗姐姐,這位妹妹是婢女出身,又不是良家,能有什麼高姓,不過名字應該還是有一個的。」
兩個美人夾槍帶棒,對吳婕進行精神攻擊。
吳婕能說什麼呢她只能用憐憫的目光關愛著這幫秋後的螞蚱。
當年福王被賜死之後,黨羽是怎麼處置的來著吳婕仔細回想,好像是那人在殺了人家全家之後又表示,福王雖然有大罪,但終究是聖安帝的愛子,自己的親叔父,所以下令葬儀按照親王禮節下葬。
結果金蕪城的府衙為了表忠心,將其侍妾親隨還有心腹門客統統殉了葬,當時牽連而死者三四千人,是天兆初年的一大血案。
前世只是個虛幻的數字,落到眼前,看著嘁嘁喳喳的兩人,吳婕嘆了一口氣。
「妹妹想不想知道咱們府中如今有多少姐妹呢」兩人還在挑釁著。
「不想。」
「妹妹這是覺得自己容色絕頂,不將眾人放在眼裡了。」
「不覺。」
「你可不知道,如今咱們府中有一位絕色,在王爺眼中愛若珍寶,她若知曉你要入府,只怕要搶先下手,你就不擔心。」
「不擔心。」
吳婕板著臉回答著。
「若沒事,請離開吧。」縱然心中憐憫,這也不是她能挽救的,而且兩人也實在吵得人頭疼。
吃了閉門羹的兩個人憤憤然地離開。
吳婕總算鬆了一口氣,正想回房間裡老老實實睡大覺,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低笑。
「紫茴姑娘果然大度。」
轉頭望去,一個淺藍色長裙的女子緩步走下迴廊。她身量高挑,眉目秀美中帶著卓然不群的英氣,讓人見了便讚嘆不已。
吳婕立刻認出,正是那天晚上坐在福王身邊吃葡萄的美人。
「這些蠢物太過呱燥,若是厭煩,不妨讓管事懲戒一番。」葡萄美人隨意地笑道。
「夫人說笑了,我一個外人暫居王府罷了,豈能對王爺的家務事指手畫腳。」吳婕低頭道,眼前女子,應該就是之前兩個侍妾提到的迷惑福王的狐狸精了。這個女人應該是福王的心腹,至少清楚福王的野心和計劃,與剛才那兩個蠢貨截然不同。
「聽聞紫茴姑娘是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婢,從七歲起就在公主身邊了。」葡萄美人問道。
能清楚地說出紫茴入德王府的時間,必定是調查過了。
「正是如此,陪伴在公主身邊多年,沒想到轉眼之間天人永隔,怎麼不叫人傷心。」吳婕紅了眼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公主靈前祭拜一番。」
葡萄美人衝著她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像是調侃,又像是嘲諷「放心吧,距離這一天不遠了。」
說完,轉身離開,在踏上迴廊的一刻,卻又停住腳步,轉頭叮囑了一句「今日家宅不寧,姑娘最好閉門鎖戶,不要出來閒逛。」
吳婕乖乖地低頭道「紫茴受教了。」
葡萄美人說的沒錯,就在當天下午,就有德王的侍從過來,召喚吳婕去祭拜公主。
看著站在門前的管事,吳婕提起絹帕擦了擦眼角,「可算等到這一天了。只是我替公主製作的點心尚未完成。公主生前最愛吃我製作的蜜桃酥,所以奴婢想」
管事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心意雖好,但也不缺這一點兒東西,王爺還等著呢。」
吳婕垂下視線,乖巧地點點頭,「既然如此,就按照王爺的吩咐,只是奴婢這一身衣服去靈前可不妥當,請兩位稍侯,我更換一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