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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德勝重新回到了西羽衛統領的位置上,原本的戶部尚書公孫諒被提拔為丞相……
吳婕坐在窗邊,遙望著雨水洗過之後越發新鮮的園中樹木。一邊聽著赤蕊說起這些日子前朝的動靜。
後宮雖然不得干政,但前朝有什麼風吹草動,後宮都一清二楚,尤其謝仙師這種大事。
比自己記憶中的整整提早了一年,尤其上輩子,洪家並沒有鬧出行刺御駕這種事情來。洪太后得知真相,羞憤病倒,當時皇帝萬分擔憂,還去慈寧宮中日夜侍疾,對洪家屢次加恩。只可惜洪太后體弱,病了一陣子還是撒手人寰。之後數年之內,洪家才逐漸衰敗。
而不是如現在這般,短短十幾天,洪太后避居佛寺,丞相直接退隱,洪崇月命喪黃泉。哦,還有一個病倒在長信宮的洪淑妃。
入秋以來,大雨不斷,到了秋末,終於停歇下來,天氣也一日比一日涼寒。清晨的風更是冷得刺骨。
吳婕這一日去鳳儀宮請安,寬敞的大殿之內,只有林昭媛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端著茶盅,見到吳婕進來,她眼中一亮。
「你可算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都沒個人說話的。」林昭媛愁眉苦臉感嘆著,「唉,想想前幾個月,咱們還說說開宴席,這些日子皇后娘娘一直病著,淑妃娘娘沒了,瑾妃又一心忙著撫育小殿下,宮裡頭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吳婕坐在椅子上,是覺得身邊格外冷情。
幾乎在洪丞相告老的同時,洪淑妃就病逝了。皇帝對洪淑妃的離去極為哀慟,罷朝三日,命禮部以皇貴妃的禮節,將洪淑妃安葬皇陵。
皇帝後宮妃子本來就少,這些日子來鳳儀宮請安的,只剩下了吳婕和林昭媛,再就是兩個小才人了。
兩人略說了幾句話,不多時,鳳儀宮的女官白鷺出來,恭敬地道:「皇后娘娘今日起得晚,就不過來了,辛苦幾位娘娘走一趟。」
「連皇后娘娘都覺得太冷清了。不願見咱們這些無聊的人。」林昭媛打趣了一句。
幾個人相繼起身,離開了鳳儀宮。
走出宮殿大門,吳婕感覺一陣寒意撲面而來。
秋風漸涼,馬上要入冬了。
十天前,元璟帶著兵馬,離京北上了。
這一趟的目標是夜闌國的餘孽。
自從夜闌國滅,其主力兵馬卻流竄出來,重新淪為盜匪,占據西部商道,屠殺商旅和邊境百姓。因為大魏的滅國之恨,這些盜匪手段極為殘暴,連老弱婦孺都殘殺殆盡,而且行走如風,神出鬼沒,地方守軍根本防不勝防,雖然只有萬餘,卻造成了西部郡縣極大的損傷。
之前更派出殺手潛入京城,行刺御駕。
當然上次被他們殺到御前,是有洪崇月一黨養寇自重的原因,但也可見這些人的膽大包天了。
中元節行刺事件之後,大魏朝廷明面上將潛入京城的夜闌國叛逆一掃而空,實際上卻故意留下了一條線索,放走了幾個人。
然後順藤摸瓜,終於沿著這條線,找到了夜闌國餘孽的老巢。
收到消息,元璟乾脆親自帶著兵馬北上,誓要將這幫人一網打盡。
他從皇子的時候起,就習慣了帶兵打仗,身在軍營的時間,甚至比在後宮的時間還多。
元璟一走,整個後宮就肉眼可見的蕭條了下來。連高皇后都懈怠起來,吳婕這些日子見到她的機會極少。對後宮妃嬪的請安,都只是派秋嬤嬤或者白鷺出來客氣兩句,就讓眾人散了。
皇后這樣,底下的妃嬪也開始散漫起來,李瑾妃乾脆打著照顧兒子的旗號,每日裡連請安都不過來了。
吳婕總覺得氣氛格外壓抑,隱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連陳皎這些日子都開始神出鬼沒,時常不見了蹤影。
又過了兩日,壓抑的預感變成了真實。
那是一個深夜,吳婕正縮在被窩裡睡得香甜,突然被一陣劇烈的搖晃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赤蕊慘白的臉。
「娘娘,不好了,聽說京城被圍住了!」赤蕊語無倫次地說著。
「什麼被圍住了?」剛剛醒過來,吳婕還有些發懵。
「被敵軍啊,那些夜闌國的賊軍殺過來了,將京城都包圍了!」赤蕊顫聲說著。
什麼夜闌國的賊軍?夜闌國的餘黨不是在西北肆虐嗎?怎麼可能殺到京城來,就算殺到京城。這幫漏網之魚撐死了兩三萬兵馬,不可能圍困京城好吧。
吳婕想要反駁,卻聽到外面一陣喧囂混亂。
她匆匆披上衣裳,帶著赤蕊她們出了殿門。
殿外一片混亂,雖然宮人沒有滿地亂竄,但也三五湊成堆,滿臉驚恐。
已經是凌晨時分,天邊透出白茫茫的光。
吳婕看著這陌生的畫面,滿心茫然。赤蕊還在她耳邊念叨個不停:「奴婢剛剛聽他們說的,城外都被圍住了,少說十幾萬人,都是凶神惡煞的蠻人,是那些夜闌國的人打進來了!」
吳婕心神微動,乾脆往東急行,到了摘星樓。這裡是宮中最高的閣樓,七層高的塔樓建築在拔高的地基上,視野開闊,是宮廷飲宴的地方。
氣喘吁吁爬上最頂端,吳婕扶著窗戶橫欄,遙遙望去,頓時睜大了眼睛。
城牆之外,果然有大批的兵馬,清一色的黑鐵甲冑,寒風中帶著凜冽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