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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趁著這些時日儘快將藏金撈上來,大雪之後江面凍結,更難下水了。」姜躍提醒道。
陳皎嘆了一口氣,眼下不是講究慈悲心的時候。果斷下令道:「命日夜輪班,加快打撈進度,有反抗者就地格殺,另外河邊炭火和熱湯不停,不必徒耗人命。」
也怨不得他心狠,這批藏金關係重大,內中不僅有數千萬兩黃金,而且還有大批當初福王籌備的精銳兵器,是他接下來擴充軍備攻略天下的資本。
姜躍答應下來,猶豫了片刻,低聲道:「皇上,關押在西廂房的那一位,聽說傷勢一直沒有恢復。」
「你倒是挺關心他。」陳皎冷哼了一聲,「他命硬的很,武功又好,這么半死不活著,才放心些。」
姜躍忍不住擦了擦汗,對方也是一國之君,有這麼虐待的嗎。
他想起這件事,至今還覺得自己在做夢,本來看到那一戰,還以為是大魏禁軍精銳武將,正覺得佩服,後來聽到那人真實身份,姜躍險些下巴都掉下來。
怎麼就在這個荒僻的地方,抓到了北魏的皇帝陛下呢?這是什麼神展開。
難怪之前自己想要上前,主君按下他,說了句,「你們不配與他動手!」
之前的情報,好像北魏的皇帝是要領兵北上,抗擊那些步步緊逼的蠻族吧。就算那是假消息,皇帝先選取了南陳來對戰,也應該是三軍擁護之下,徐徐推進,怎麼就帶著這麼點兒護衛,跑到荒山野嶺外了。
不管怎麼說,連一國之君都落入手中,姜躍甚至覺得自己距離北魏京城的城門也不過一牆之隔了,轉眼就能踏平。
「皇上,將來以這人為質,自然能平定天下。」暢想未來的宏圖霸業,姜躍都覺得兩眼放光。
難不成那話本子裡頭的天命都是真的。
陳皎卻沒有他那般激動,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趕緊去辦事吧,打撈的動作要快,十天之後無論撈取了多少,都要立刻啟程南下。」
姜躍醒悟過來,之前他們預估時間充足,可以緩緩打撈,因為鷺江口並非戰略要地,就算被攻占,北魏也不可能立刻安排大軍前來奪回。但如今皇帝落在了他們手中,只怕馬上就要殺奔而來了。如今這一場暴雪,有喜有憂,雖然拖慢了打撈的進度,也阻礙了北魏兵馬救援的腳步。
姜躍匆匆出去安排公務去了。
覺得湯藥火候差不多了,陳皎將小鍋從爐子上端下來。
侍從掀開後堂寢室的門帘,陳皎進了房內。
清淡的梅花香氣傳來,將房內濃重的苦味兒沖淡了些。
見他進來,吳婕病懨懨地坐起身來。那天她被陳皎帶人俘虜之後,驚懼之下,高熱又起。
陳皎將她帶回了連安城安置,因為毒、藥是姜躍的,對症下藥,立刻開出了解方。連續服用三天,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心裡頭有事,吳婕滿心沉重。
陳皎將藥碗放在桌上,俯身在他後腰擱上軟墊,笑道:「這些人伺候你未必精心,朕已經派人回去接人過來了,保證你見了欣喜。」
不用他多說,吳婕也知曉他去接的是赤蕊,果然那晚赤蕊失蹤是他的手筆,聽著話語,應該也沒有為難那丫頭。
「只是那一日我的人去了,怎麼沒有見到你。」陳皎攪動調羹,一邊問道。
「我出去查看水勢了,回來就發現赤蕊不見了。」
「是那幫蠢物惹的禍,也怪那一日我受了傷,沒法親自過去。」陳皎懊惱地說著。
試著溫度差不多了,他將湯藥餵到吳婕面前。
吳婕這兩天知曉違逆不過他,乖乖張口喝了。
冬日微薄的光芒透過窗戶照進來,籠罩在他俊秀無雙的臉上。他瀅瀅目光望著她,凝重而小心,仿佛失而復得的至寶。
吳婕垂下視線,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處置我。」
「什麼處置,聽起來太生分了。你原本就是東越公主,朕正想著過了年派遣使節去東越,兩國重修舊好。到時候還希望東越下嫁公主聯姻,反正朕也沒有娶妻。」陳皎坦然說著。
他對她的心意,從來沒有掩飾過。
吳婕低聲道:「我已經嫁過北魏。」
「朕不介意,而且聽聞他這一趟是送你返回東越的,便是已經和離了。」
如今的世道,女子和離或者喪偶之後再嫁者比比皆是,但兩國交往,還沒聽說過有這種的……更何況,她返回家鄉,是為了與家人團聚,共同生活,若是再入南陳的後宮,與在北魏後宮有什麼區別。
她咬著唇道:「只怕天下人會介意,我不想變成別人議論的對象。」
「這算什麼,你不想聽,朕便不讓他們議論。有擅自非議者,斬殺示眾。」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不信你能讓所有人住口。」吳婕皺眉。
「哈,那就換一個法子,等我跟你父王和伯父商議一下,替你換個封號身份。」這種操作起來也很簡單,就說一位養在宮外的公主。
吳婕哼了一聲:「自欺欺人!」
「你我又不是活在別人的目光里的,只要自己日子過得爽快就夠了,何必想這麼多。」陳皎語重心長道。
吳婕低著頭,抓緊了膝蓋上的被褥。「那麼今日陛下可算爽快了,有此大捷,將來北上,一帆風順。」
抓住了元璟,從戰略意義上,堪稱攻陷了北魏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