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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婚約又如何,皇帝一聲令下,就算是已經嫁作他人婦的,還不是照樣得入宮。更何況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婢女。
「若這真是命,我認了。」吳婕低聲說著,收起了眼淚。
女兒的乖巧讓德王更加心痛難耐。
他悲慟的不僅僅是女兒要入宮,更可悲的是,女兒這輩子只能以紫茴的身份入宮,以紫茴的身份活著了。
甚至要謹小慎微,不能泄露身份,否則將是欺君之罪。
「等我返回朝中,奏請皇兄,收你為養女,然後為你冊封郡主的身份。」德王低聲說著,滿心悲愴,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這邊父女抱頭痛哭,那邊萬崇濟傳達完了旨意,很快返回了御駕下榻的行宮。
進了正殿,年輕的皇帝正在跟西林衛統領藺德勝和大理寺卿沈思書說話。
萬崇濟垂手立在一側。
「尚未來得及刑訊出什麼,便服毒自盡了。」沈思書低眉順眼地說著。
元璟臉色冷颼颼的「折騰了這許多日子,只抓了兩個人,百般小心,竟然還是讓人找了空隙自盡了,這隱衛司真該好好整治一番了。」
萬崇濟立刻明白,他們是在談論福王謀反一案的幕後亂黨。之前宮中就收到秘密消息,福王這些年來暗中積蓄力量,豢養死士,尤其招攬了一批能人異士,想要謀反。
其中頗有幾個才幹非凡的,不僅替他招風招雨,還日夜鼓動野心。皇帝早知此事,隱而不發,是因為剛剛繼位,南北戰事不斷。所以只想將福王謀反一事拖延著。
本以為按照福王的部署,最早也要一年半載之後才起兵。那時候朝廷也早已布好大網,正可以將其一舉拿下,不費吹灰之力。
沒想到福王很多部署還沒準備好,如此匆忙就謀反了。
還在西北平亂的皇帝聽聞了消息,只能先擱下夜闌國的叛逆,匆匆易裝南下,來到金蕪。以身涉險,親自入城安撫人心,險些連一條性命都丟了。
如今跟南陳局面緊張,西方叛亂又起。這福王好死不死,卡在這個時間點兒上謀反,還將越國的公主也給弄死了。也難怪皇帝這些天氣不順了。
聽聞福王之所以會提前謀反,就是因為受了幾個謀士的鼓動,尤其那名玉衡夫人,半年前來到金蕪,福王對其言聽計從。
沈思書咳嗽了一聲,道「雖然尚不能完全肯定,但這玉衡夫人身後,只怕確實有南陳的手腳。」
「此人來歷神秘,一開始按照南陳宮中的傳言,似乎是皇帝的新寵。但不久之後,又有消息傳出,這玉衡夫人似乎是出身山林的隱逸,醫術通神,南陳朝中重金邀請前來為皇帝看病的。我們揣測著,多半是南陳暗部的重要之人」
藺德勝道「想必是南陳聽聞了東越與我朝再次聯姻的消息,所以鼓動福王鋌而走險了。福王身死,只怕也是這些人見勢不妙,暗中下手。」
福王身死,連首級都不翼而飛,這又是一個讓元璟氣憤的消息。福王死了無所謂,甚至因為那件事,他早有殺福王之心。但福王不能現在死這關係到朝政的穩定,原本平定了這次叛亂,他還想著將人先圈禁起來。
捏著手中的玉扳指,最終,元璟吐出一口氣,吩咐道「封閉全城,許進不許出,給朕搜,就不信將這金蕪城翻轉過來,還找不出這些人。」
幾個人趕緊低頭領命。
正事說完了,萬崇濟瞅准空隙,上前稟道「皇上,封賞兩位娘娘的旨意已經傳達過去了。」
元璟嗯了一聲,臉色和緩下來,隨口問道「可有什麼表示」
萬崇濟回道「幾位副使都欣喜非常,連說感激皇上恩德。」
元璟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說德王本人並無欣喜之意了。」
萬崇濟冷汗「德王有些震驚,想必是感覺出乎預料之外吧,但還是按照禮儀接旨了。」
頓了頓,他又笑道「奴才還有幸見著了那位紫茴姑娘,舉止文雅,氣度高華,有非凡之色。」
元璟不置可否,他對未來妃嬪的姿色並無興趣。一般小國獻女入宮,都會準備容色出眾的侍女,當作協助邀寵之人,這個紫茴多半就是如此。
將公主的侍女納入宮中,只是為了表達大魏的一個態度。
比起這一邊,他更關心另一家。
萬崇濟明白皇帝的意思,立刻交待道「之後奴才又去了陸家傳旨,有幸見到了陸小姐,也是一位佳人。」
話未說完,旁邊傳來一聲嗤笑,竟然是沈思書忍不住笑出聲來。
萬崇濟驚訝,未及開口,皇帝黑線著說道「陸小姐的容貌就不必議論了。說說別的吧。」
滿心迷惑不解,但萬崇濟還是繼續道,「陸大人欣喜非常,連呼萬歲,只是其夫人臉色不太好看。」
元璟哼了一聲,「看來一場斷腿,還不夠教訓呢。」
沈思書笑道「皇上要接著處理嗎」
「最毒莫過婦人心,為了自己私利,能禍害數條人命的,此等罪人,有什麼可心慈手軟的。」元璟搖頭。
「母孝時候入宮不太吉利呢。」沈思書笑嘻嘻道。
萬崇濟悄悄聽著,立刻明白這位陸家的小姐,只怕是真正入了皇帝的眼了。
皇帝來了金蕪城一趟,平定了一場叛亂,出席了一場葬禮,還順便納了兩個妃嬪。辦事效率還真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