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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不是沒有過孩子,但是唯一的皇子不到兩歲就夭折了,還有數位妃嬪曾有過身孕,卻不幸小產。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聽說她就是在聽到弟弟身亡的消息之後不幸流產的。
正想得入神,禮儀內監高聲唱喝打斷了殿內的議論聲。
「皇后娘娘到!」
一個身穿朱紅色宮裝的女子在十幾個女官簇擁下緩步而入,她身形修長苗條,容顏華美宛如盛開的牡丹,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帶著一絲凌厲。正是大魏如今的中宮高皇后,她出身大魏最顯赫的豫國公家族,三代為大魏江山立下汗馬功勞。雖然年輕的皇帝並非最寵愛這位威儀素重的皇后,但卻極為敬重。
眾妃嬪連忙起身,恭敬地行禮。
皇后施施然入座,目光掃了一圈,才開口道:「無須多禮,入座吧。」
待眾人安坐,高皇后沉聲道,「今日有一樁事情,正要告知大家。因為前線大捷,宮裡要再添幾個姐妹了。」
角落的吳婕身形一顫,難道是越國又要有女子進宮?
是了,前幾日還聽服侍的宮人提起過,前線將幾十個容色出眾的宗室貴女提前一步送來了京城。
對這些宗室貴女,一般都是賞賜有功的將士或者朝廷重臣,偶爾有中意的宮中也會留下幾個。
聽皇后的意思,是要有女子被留在宮中侍奉了,也不知是家裡的哪位姐妹?吳婕被困宮中,消息閉塞,此時聽聞,頓時悲喜交加,險些掉下眼淚來。
「哼,一群亡國賤婢罷了。」沈貴妃輕輕搖動手裡的珍珠扇,漫不經心地瞟了角落的吳婕一眼。
吳婕恍如未聞,她數年未曾見過家人,此時全然沉浸在久別重逢的忐忑中,心緒翻湧,難以自持。
高皇后沒有理會沈貴妃的譏諷,轉頭注目王賢妃,問道:「人可都安排好了?」
王賢妃正是負責此事之人,連忙回稟道:「都已經收拾齊整,就等待娘娘您召見了。」
「那就傳上來吧。大家也都認識一下。」皇后娘娘淡然吩咐道。
在司禮太監的引領下,四個身形苗條,容色秀美的女孩被引入殿內。
四人都是豆蔻年華,穿著粉嫩的長裙,宛如一棵樹枝上盛開的四朵鮮花,柔嫩而新奇。
她們也許早已被調,教過規矩,走在柔軟的朱紅錦墊上,步履規整,低眉斂襟。待行至殿中齊齊跪倒在地。
吳婕險些情不自禁站起身來,她一眼就認出,走在最後面的那個女孩正是她的妹妹吳婉,一別多年,曾經拉著自己衣襟喊著讓她不要走的小女孩如今也已經長大了。
看著她消瘦蒼白的臉色,吳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念頭。父親怎麼樣了?母親呢?她迫不及待想要詢問,卻只能將所有疑惑壓下。
高皇后並不急著讓四人起身,漫不經心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一個太監匆匆進了大殿,呈上了一封公文。
皇后身邊的女官接過,呈到鳳駕面前。
高皇后打開看著,突然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掃了跪倒在地的四個女孩一眼。
「竟然有此事?」她微一示意。女官將文書轉送給王賢妃。
王賢妃百思不得其解地接過,看了一眼,頓時花容失色。
皇后不緊不慢地道:「這四人入宮之後就由你看管,此事你怎麼看?」
「娘娘,嬪妾不知啊,這……這四人也只是兩天之前才送入宮中的。嬪妾不過依循舊例管束了兩日,教導些宮中規矩,斷不可能在我宮中發生失貞之事。」王賢妃性格一向老實,哪裡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沈貴妃聞言大驚,「什麼,失貞?難道這四人之中有失貞之人?」
殿上眾妃嬪臉色頓時精彩紛呈,詫異的,厭惡的,幸災樂禍的。
陸昭儀溫聲道:「賢妃娘娘只是奉旨看顧兩日,教導宮規,日常接觸都是太監女官,斷無可能有苟且之事發生。若真有什麼事情,必定是在入宮之前。」
一邊說著,她錦帕捂住口鼻,像是在看什麼骯髒東西一樣看著跪在中央的四個女孩。
「失貞之人想必是自身不知檢點,在家宅之中就有苟且之事。」
四個女孩子一臉茫然,面面相覷。這些日子的顛沛流離她們都已經吃足了苦頭,一時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些話意味著什麼。
沈貴妃秀眉蹙起,「這等淫,賤女子也敢送入宮中,東越果然是蠻夷之地,絲毫不知禮數。」
高皇后冷哼一聲:「她們不知道禮數,本宮就來教導她們一番!王賢妃,失貞入宮是什麼罪責?」
「這,非完璧之身入宮,是欺瞞天家,更是試圖混淆皇家血脈,其罪不赦,理應杖斃,並追究其家人……」
杖斃這個字眼兒鑽入耳朵,四個少女驚呆了,手足失措。
高皇后雷厲風行:「既然如此,就依照宮規處置吧。皇上如今不在京城,本宮便做主了。將那個失貞的賤婢拖出去杖斃。」
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個粗壯太監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吳婉的手臂。另外三個少女跪在原地,滿臉驚慌,不知所措。
吳婉劇烈掙紮起來,「你們不要碰我,你們這些強盜,狗賊!」
少女從小嬌生慣養,連罵人都只是這翻來覆去的幾句。
高皇后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仿佛眼前只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她放下茶盞,吩咐王賢妃道:「已經湊足了四個名額,總不好有空缺,帶會兒勞煩你走一趟宮內司,派人去秀坊里再選一個送進來補這個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