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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大船不斷後退,雙方的距離在延長,吳婕懸著的心也逐漸回落。
碼頭邊上,領兵的姜躍眯起眼睛,盯著不斷後退的大船。
以他的眼力,立刻認出,對岸這兩艘大船,都是北魏禁軍專用的。
鷺江口這種冷僻的地方怎麼會出現大魏的軍船?
「是前來探聽情報的吧。」身邊副官猜測著。
「探馬用船講究輕便靈巧,怎麼可能用這麼龐大笨重的東西。這種規模的大船,就算是北魏朝廷,也未必有幾艘。而且船上甲士的裝扮,都是大魏禁軍精銳。」姜躍冷靜指出破綻。
「難不成上面有什麼貴人在?」副官忍不住猜測道。
「說不定。」姜躍摸著下巴,真想將大船留下來看看。
「可惜咱們的船都還停在安州灣,不然追上就能看個究竟。」副官滿心遺憾。
另一個年輕將領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陛下統帥主力不日將至,當時候大軍齊發,什麼大船探馬都不在話下。」
姜躍哼了一聲,他們這些先鋒雖然是精銳,但人數有限,確實不能再深入追擊了。
只是這樣眼睜睜看著被他們逃走,很不甘心。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總覺得這兩條大船非同一般,仿佛從眼前跑掉了一條大肥魚。
這樣的心態下,姜躍從背後拿出弓箭,這時候雙方已經相隔很遠了。
對面的吳婕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暗暗詫異,這麼遠的距離,也能射中嗎?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看到對面的姜躍彎弓搭箭,利箭破空飛過,宛如疾馳而來的一縷光。
吳婕這輩子從未看過這麼快的一支箭。幾乎是在發射的同時,就到了自己面前。
是的,這隻箭是衝著她來的!
大概是因為鄧澈幾個人忙完之後,都來到甲板上,自覺圍在了她身邊。所以對方判斷出她是這艘船上最重要的人。
鄧澈看著對方彎弓射箭,本來也覺好笑,這種距離,箭矢射到了也沒有殺傷力。卻想不到利箭飛馳,竟如疾風迅雷。
倉促之下,他顧不得禮儀規矩,趕緊伸手拉住吳婕肩膀向旁邊一閃。才堪堪躲過。
吳婕膽顫心驚地看著那支箭擦過自己耳邊,射到了後面的船樓上,入木三分才停下來,尾羽顫顫,昭示著剛勁的力道。
「能開這種硬弓,簡直……」鄧澈轉頭遙望著對岸的騎兵,目中忍不住閃爍起讚嘆。至少是千石的硬弓才能有這般剛勁的力道和凜冽的速度,對岸的絕對是個高手。
感嘆完對手,他連忙轉頭問道:「娘娘無事吧。」
吳婕搖搖頭,「只是被嚇了一跳。」
「江上風急,娘娘還是入室內歇息吧。」
吳婕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一天一夜的忙碌,不僅鄧澈他們不眠不休,自己也幾乎沒合眼。
她回了寢室之內,侍女上前為她鬆開髮髻,突然驚呼了一聲,「哎呀,娘娘耳朵上怎麼有血?」
吳婕趕緊湊到鏡子前仔細一看,還真是,耳朵邊兒上擦出了一絲血痕。
可能是之前的利箭,終究沒有完全躲開,不過這傷口太小,自己都沒感覺到疼痛。
吳婕拿起絹帕擦了擦,傷口早已經不出血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這也算經歷了一回戰場吧。
之後她沒當一回事兒,疲憊上來,倒頭睡覺了。
因為裝滿了人,大船行走緩慢,足足三個多時辰,才抵達了對岸。
在連安城地方官吏的幫助下,又費了半天功夫,才將這批百姓安置完畢。
已經是天光大亮,鄧澈他們鬆了一口氣。他下了船艙,剛走到吳婕門前,還沒來得及稟報情況,突然聽到房內傳來一聲尖叫。
鄧澈大驚失色,想要推門沖入,但想到對方身份,只能關切地急道:「娘娘發生何事?」
尖叫的人不是吳婕,而是身邊的侍女。
此時此刻,吳婕坐在鏡子面前,覺得一陣懷疑人生。
她的臉整個兒腫了起來,看著滑稽可笑,像是憑空胖了三十斤。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
吳婕昨晚也累得很了,簡單洗漱之後就倒頭大睡,一直日上三竿才起來。起來之後就覺得嗓子乾澀,臉部發癢。
她納悶地坐到了鏡子前。然後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聽見動靜的侍女進來服侍她,見了這種情形,立時尖叫出聲。
吳婕無奈地打斷了她的震驚,吩咐道:「去傳鄧將軍進來吧。然後給本宮找一頂帷帽來。」
侍女萬萬想不到主人容貌損壞,竟然還能如此冷靜,她匆忙按照吩咐,打開房門。
鄧澈見了吳婕的容貌,也是一陣惶恐,連忙叫來了跟船的醫官,又推遲上路,吩咐了連安城內的官員請了城中大夫過來。
一番雞飛狗跳的診治,折騰到黃昏時分。終於肯定,吳婕是中了毒。
就是昨天那支箭矢。擦傷了耳朵,幸而只是一絲,中毒不深,吳婕只是外貌受了影響,身體並未有太大異狀。
大夫匆忙開了解毒化瘀的藥劑來,讓船上的小廚房熬製。
吳婕撫摸著胖嘟嘟的臉頰,滿心憤恨。
該死的!
什麼狗屁南陳軍官,什麼弓箭高手,真正的高手,哪有用這種魑魅魍魎的陰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