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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巨大的靈力波如潮水般盪開。
重擊之下,那張網居然毫髮無損。
刀疤臉再要揮刀, 已經來不及了,如落網之魚, 被靈力網團團包裹。
網中, 突然伸出無數鮮血淋漓的骷髏手臂,從四面八方猛攻向刀疤臉。
這是少年們屍體上的煞氣和怨氣凝結成的法陣,而路清安畫的是最狠毒的那種, 她剛剛滿場跑, 既是在逃命,也是在暗中推動屍體, 就是讓他們分布於法陣的各個陣點之處。
陣眼便是路清安所在的位置, 法陣一旦發起, 她的靈魂將會化歸天地,不所歸依,不入六道輪迴。
這是同歸於盡的陣法。
還好,這是夢境之中,對於她本身的靈識無損。
路清安忍住全身蝕骨的疼痛,對七殺說:「雖然……我也不能夠幫你改變這夢境的結局,但是……我能幫你殺了他……」
七殺平日裡那張冷漠的臉,此刻直瞪瞪地看著路清安的臉,身子止不住輕輕發顫:「你……到底是誰?」
路清安已經沒法回答他了,生命在這具身體裡加速流失,她想安慰一下這個驚惶的少年,動了動嘴角,卻再無法說出一句話,只能化為一個勉強的笑容。
路清安閉上眼的瞬間,血色的骨手一齊穿透刀疤男的身體。
刀疤臉揮刀狂砍,化神期的靈力洶湧蓬勃,將骨手盡數砍斷。
然而,這些少年們長期在天狩閣受到非人的訓練和虐待,在暗室中死不瞑目。他們在積怨太深,深入骨髓,勢要和刀疤臉一起拉入地獄。
不斷有新的骨手源源不斷生出。
片刻後,刀疤臉終於抵擋不住,萬千骨手似箭雨般無孔不入的攻擊,將他的身體完全洞穿。
每一隻骨手抓住刀疤臉的一把血肉,生生從他的身體上撕扯下來。
血雨噴薄,慘叫聲不絕於耳。
待血霧散去,刀疤臉竟只剩一身骨架。
路清安的靈魂飄蕩於空中,將這些場景全部看在眼裡,竟一點都不覺得恐怖。
她看向七殺,少年無比震驚,木頭人一般呆呆立在原地,許久之後,他蹲下身子,蜷縮成一團,身體顫抖,不知是哭還是在笑。
真好……
路清安也笑了,身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很多。
突然夢境如鏡子碎成千萬片。
路清安又墮入虛空之中,此時傳來顧勉之的聲音。
「丫頭,恭喜你。祁然這個夢境算是破了。」
「如果夢境破了,那我應該能脫離夢境。為什麼我還是被困在這裡?」
顧勉之說:「那是因為他還有其他的夢境。」
「不是吧?大哥……他怎麼這麼愛做夢啊?還有多少夢境未破呢?」路清安都快哭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一個男人這樣「死去活來」,光一個夢境她就死了三次。
「我也不知道。」
每一次死亡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路清安現在身上疼極了。
剛剛幫七殺復仇的喜悅很快被這些疼痛所淹沒了。
但路清安心種對七殺完全理解了。
她甚至開始有點心疼七殺,他經歷了那樣殘忍的事情,成長不斷地伴隨著殺戮和對自己道德底線的一次次下探,怪不得他會變成如今現在這樣冰冷的性格。
路清安幫七殺殺死了刀疤臉,也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完成了復仇,所以破了第一個心魔。
然而照顧勉之的說法,七殺還有其他的心魔。
路清安思來想去,或許應該是他們家的滅族慘案吧。
熟悉的失重感又突然降臨。
路清安進入了一個靈氣繚繞,鳥語花香的世界。
她身上穿著素色紗織長裙,這款式雖然簡單,但大方得體,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中放著金絲繡線的華麗衣衫。
她此刻穿成了祁家夫人陪嫁的丫鬟,正要去給祁家的宗主和當時還是祁然的七殺送禮服。
穿過曲折的迴廊,路清安來到一處寬敞的院落,裡面滿是劍光如虹,祁宗主和一個少年正在練劍,旁邊站著一位仙姿玉貌的少婦,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倆。
路清安在一旁,剛剛經歷了那麼血腥的事,忽然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畫面,只覺得鼻中酸澀。
她想:我的公公婆婆可真好看呀!
等了片刻,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少婦朝路清安,緩緩走來,指著托盤裡的衣服對七殺說:「然兒,你快過來,馬上就是你十二歲生辰,這是行冠禮時要穿的禮服。快來試試合不合身?」
此時的七殺,少年英氣,一副世家小公子未經世事的模樣。
他抹了把汗,笑道:「娘親覺得好看的都好看。」
路清安送完衣服便退下。
管家很快把所有下人在前院集合,對所有人說:「後日便是少爺的冠禮的大日子了。你們每個人都要打起精神來,到時候玄門裡所有的名門大宗都會派人來觀禮賀壽。」
管家啪啪囑咐完,朝路清安一點頭說「請凌姑娘示下,夫人還有什麼要特別吩咐的?」
路清安有一種開會被領導點名發言的感覺,她怔愣了半天才說:「額……大家一定要盡心盡力做好這次的活動的接待工作。」
說完,她一副社死的表情,飛快逃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