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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夫人聽罷陷入沉思,「你是說這一切都是魔修所為?」
「對,他們預謀在少爺的冠禮上行不軌之事。」路清安斟酌著字句, 「很有可能, 這些人的計劃是將我們祁家所有人全部都殺掉。那個瓷瓶里,或許裝的就是劇毒。」
祁夫人頷首, 拉住路清安的手, 「凌音, 我沒有看錯你, 你確實是個好孩子。」
祁夫人的手心溫暖、柔軟,柔夷香凝,給路清安傳遞一種溫柔而堅韌的力量。
祁夫人正待繼續說下去,院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老管家帶著一群家僕,匆匆而來,「夫人, 護山大陣有變。宗主請您儘快過去看看。」
祁夫人按了按路清安的手心,「你趕緊去找祁然, 把鳳鳴劍給他, 護在他身邊。沒我的命令,不得擅離。」
「是。」路清安憂心忡忡地應道。
離開祁夫人的院落,路清安在花園的一角瞥見一個少年人的身影。
祁然, 也就是少年的七殺, 正在角落裡踢著牆根,一臉鬱悶的表情。
路清安讓祁蒙先去找路崇德, 自己則走上前去, 輕聲問少年:「你怎麼了?」
十二歲的少年, 已經和路清安一樣高了,見她懷裡抱著鳳鳴劍,不禁皺了眉,一張俊俏的小臉滿滿的抗拒之色。
「我娘讓你來找我的?」祁然對著路清安揚了揚下巴,「不把話說清楚,我才不要這東西。」
青春期的小屁孩!!!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祁夫人沒將家裡事跟他講明,他正鬧著呢。
從之前路清安讀出七殺的夢境來看,他所知道的事情並不多,多半是集中在戰鬥爆發以後慘烈的搏殺。
於是,路清安耐著性子,溫聲對祁然說:「你現在是大人了吧?」
祁然不屑冷哼:「那是自然。」
「冠禮的檔口,宗主令丟,你應該也能猜出個一二來,祁家恐將有變。鳳鳴劍是夫人的本命劍,已有劍靈,夫人給你,自是為了護你周全。」
本命劍是劍修自身身體或靈魂祭煉的兵器,本就承載了劍修的部分靈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高階劍修才能煉出本命劍,而只有少之又少的絕世高手,才能將本命劍修出劍靈。
本命劍絕不會離手。
此番,祁夫人慾將鳳鳴劍交給祁然,他心裡中被不詳的預感籠罩。
「凌姨,我原本日日都盼著冠禮快點到來,過完這個生辰,我就十二了,是個大人了。就可以下山歷練,斬妖伏魔,護佑蒼生。聽從山下回來的師兄師姐們說,山下可好玩了,有各式各樣的點心蜜餞,有說書唱戲耍把式,有長得奇形怪狀的妖獸,有好多離奇的悲歡離合,過節的時候還會放煙火……滿天的煙花最是熱鬧好看……」
路清安聽祁然自顧自說著,鼻腔和喉頭一陣陣發酸。
祁然忽然抬頭,定定地看向路清安,臉上綻開一個看似燦爛的笑容,像山林間清冽的甘泉,陽光一束束灑在水面,波光粼粼,晃得路清安眼睛都快花了。
原來,祁然可以笑得這樣乾淨、和煦,還有兩顆小虎牙。
也是,哪有人生來就如極地的寒冰,千年萬年不化呢?
路清安想起現實中,七殺拒人於千里的孤寂和冷漠,眼眶瞬間熱熱的。
她的心忽然一抽,酸軟、難過、心疼,各種感覺在她心裡翻江倒海。
路清安臨走時,聽到祁然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凌姨,我好幾天沒有見到余連了。」
余連是祁然的隨侍劍童,自小陪著祁然長大,比他還小兩歲。今年才十歲。
路清安聞言,腳步一頓,回頭去看祁然時,他已流星大步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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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的萬劍閣存放了祁家歷代收集來的名劍,也是一般弟子無法進入的禁地。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悄悄潛入閣內。
閣內牆壁之上,懸掛著數不清的寶劍。這些劍的劍身都瑩瑩散發出幽然的光芒。
黑影便是路家掌門,路崇德。他站在房間中心,環視著這些久未現世的絕品寶劍。
路崇德心想,祁家這些年搜藏了這麼多好劍啊,只可惜常年不見天日,而現在……
古怪的黑色法陣自路崇德的腳下,迅速蔓延開去。
霎時間,覆蓋了整個房間。
路崇德的身體中冒出絲絲縷縷黑氣,擴散到空氣中的每個角落,纏上牆上掛著的每把寶劍。
寶劍發出輕微的震顫和嗡鳴聲,似是強烈反抗,蠢蠢欲動,要爆發出強烈的劍氣。
須臾之後,黑氣壓抑住劍氣。
劍光蒙塵,光華盡斂,暗涌的鬥爭歸於平靜。
……
祁家的一處房屋前,祁宗主祁修遠、祁夫人和祁家的一眾長老都圍著護山大陣的一角,有如實體的堅.硬結界上赫然出現了一道半人高的裂紋,如同玻璃被人擊裂了一角。
老管家滿臉焦急地對祁修遠說:「宗主,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了問題。我們要不要……」
老管家話還沒說完,就被祁修遠揮手打斷。
他俯身細查看結界的裂痕,面上露出沉鬱的憂色。
修真界每一個名門望族都設有護山大陣,是宗門立宗的根基。一旦正法開啟,外人輕易無法攻入,是保護宗門的利器。
祁家作為玄門第一世家,其護山大陣是創派的問心天師殯天之時,用畢生靈力所築,後世的祁家人世代不斷用天材地寶、靈力法器進行加固。具有相當大的威力,放眼當今玄門無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