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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敬滿臉鼻涕眼淚:「『十巫』乃是神祇。平日都是由聖尊傳達他們的聖諭,我是級別太低,輕易無法接觸。」
路清安秀眉一凝,正要發作。
阮敬立刻搶著說:「當真不是我推諉。我只是有幾次聽到,他們交談,說什麼要『回歸』。」
「回歸」?難道「十巫」跟我一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或許是他們本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卻因為某些原因被迫失去了掌控權。
一種莫名的疑惑肆意爬滿路清安的心,讓她一陣陣發寒。
路清安略帶惋惜地說著,往黑瓷瓶里瞄了一眼,「你的話對我沒有半點價值。只能拿你去餵虎妖了。」
虎妖兩眼放光,盯著眼前的阮敬,長舌舔過獠牙,滴下一串串口水,看樣子似乎是飢餓了很久。
阮敬只覺得這目光好似在他身上舔過一般,先前經歷的一幕幕又充滿了他的腦海,恐懼的巨潮將他吞沒,窒息的感覺扼住他的咽喉。
「等等!玄羽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用活人祭祀『十巫』,恰巧是今夜。」
「如何祭祀?」
「我實在不知,這些都是由聖尊親自主持,不假我手。但今夜是乞巧節,街上人多,方便動手。」
「聖尊是誰,這個你總知道吧?」路清安眯著眼睛,顯出幾分不耐。
「薛,薛真人。」
這京城裡,能被稱為「薛真人」的,除了玄羽門掌門薛長安,再無第二人了。
傷官走到窗邊,窗外正是南臨江內河,河中飄著無數盞花燈,都是出門過節的年輕男女所放,在搖曳的水波中,好似星漢燦爛落入凡間。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車馬盈市,羅綺滿街。
傷官輕蔑地笑道,「這些正派可比我們這些邪門妖孽心狠多了。」
路清安收起虎妖,對它說道:「就不辛苦你了。這人太髒了,怕污了你的身子。」
她朝傷官一拱手,「今夜的事謝謝你。」
傷官奇道:「你知道去哪裡找七殺了?」
路清安:「不知道。但是我進城的時候聽說,今夜,皇帝在前門大街設了鵲橋花燈,寓意『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故事。那裡人最多,玄羽門的局應該也布在那裡。」
她搖了搖手中的瓷瓶,「謝謝你的藥。」
傷官慵懶地揮了揮扇子,「你倒是難得有趣的人,記住,別死了。」
路清安:「借你吉言。」
作者有話說:
配角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
第69章 鵲橋花燈
街面上的人太多, 路清安只好沿著內河沿岸的石板小道,往前門大街的方向走。
花燈載著美好的願望,在江中搖曳滑過,河邊多是成雙成對的年輕男女, 讓路清安一個孤家寡人, 在這甜蜜的節日氣氛顯得中異常突兀。
賣花燈的小童都不上前來,向她兜售, 可見十分淒涼。
路清安在心裡咒罵, 若是被她抓到祁然, 定將他扒光了衣服丟進南臨江, 說好了陪他一起復仇,這小子居然一個人跑了,留她一個人過乞巧節!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了好一段,石板路到了盡頭,前方被吊腳的店鋪截斷。
路清安只好穿過小巷,走回到主街。
小巷裡還有一對年輕夫婦與她同行。兩人三十出頭, 穿著粗布麻衣。漢子肩頭騎著一個圓圓乎乎的小女孩,梳著兩個可愛的小髻, 看樣子只有五六歲。
漢子一臉憨厚, 隨口問道:「姑娘也是去前門大街看『鵲橋花燈』?」
路清安點點頭,「嗯,聽說很是稀奇, 去瞧個熱鬧。」
小女孩咬了一口手裡的糖葫蘆, 嘴裡鼓成一團,含含糊糊道:「爹爹說鵲橋施有靈法, 那些鵲兒真會飛, 也要帶我去看。」
路清安初到京城, 不甚識路,便跟著他們一家,一起往前門大街走去。
從談話間,路清安得知,漢子叫鐵柱,是做鐵匠的,成親以後一直沒有孩子,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閨女,寶貝得很。取名叫小珠,意思是視作掌上明珠。
小珠性子也好,肉乎乎的小手硬塞給路清安一把散糖粒。
穿過三個坊,又轉過一個十字路口,便來到前門大街。街面上已經擠滿了圍觀的百姓,再往前已經走不動了。
但是一點也不影響觀看,因為一座巨大拱形竹橋,橫跨在十丈寬的御街上方,連接著兩側的角樓,即使隔得再遠也能看見。
竹橋上方,用絹紙紮了成百上千隻喜鵲,在夜風中輕輕扇動著翅膀,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此刻鵲橋花燈還沒有點火,若是點上燈火,再施以靈法,真是一派奇景了。
小珠他們離鵲橋還有百來丈的距離,隔得委實有些遠。小珠撒嬌讓她爹再往前擠一擠,只是前面也是人挨著人,一點縫隙都沒有實在擠不進去了。
路清安站在他們身側,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前方是皇城,今日皇上親臨正陽門,帶著後宮、皇女們觀燈,與民同樂。羽林衛在鵲橋前方設了崗和欄梢,帶尖刺的拒馬路障。身穿盔甲的衛兵,手持□□立在道路兩旁,連成排,維持秩序。
百姓若是要後退,只有往正南方向一條路。全城萬人空巷,現場少說也有上萬人,這若是亂起來,發生踩踏事件,只怕要死傷慘重。
路清安又望了望鵲橋,一群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的黑鴉,密密麻麻落滿了兩座角樓的頂層瓦片,像是來湊熱鬧共建鵲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