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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路清安小聲道。
祁然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將手掌下滑,牢牢地抓住路清安的手腕。
路清安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她望了一眼周圍的人,每個人都沉浸在緊張的情緒之中,沒有發現她寬大衣袖下那兩隻緊緊握住的手。
路清安紅著耳根,又望了一眼祁然,發現他面上竟然毫無表情,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路清安心中忽然生出些惡趣味,動了動被祁然大手握住的那隻細弱的手腕。
祁然下意識地握得更緊了。
溫熱地氣息落在他耳邊,輕輕柔柔,似在埋怨,似在撒嬌:「你捏疼我了。」
祁然的耳根被燙了一下,立刻鬆開手。
下一瞬,大手被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反握,小手好似還不滿意,非常不安分地在他手心撓了兩下。
祁然的心漏跳了幾拍,然後「咚咚咚」重重地跳動起來,在寂靜的夜裡異常清晰。
祁然輕輕嘆一口氣,偷偷看了路清安一眼,怕離得太近,被她聽見。
而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玄翎宮的異樣上,他們面色凝重,拿出自己的武器,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每個人的心。
「需要走正門嗎?」路清安小聲地問。
祁然領頭,一腳踹開巨大的石門,「一樣,有人想必已經等我們很久了。」
「轟隆」一聲。
門被打開了。?
這裡像是下過一場腥風血雨,粘稠的血液浸滿了每一寸土地,將此處變成血池,偌大的宮殿、樓閣此刻染得血跡斑斑。四下空無一人,清冷的月輝撒在血液,倒映著血腥的一切,顯出冷白色的詭異之感。
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腐爛和腥臭的氣味,更加加重了這種感覺。
這裡不似人間應有之處,更像是地獄裡可怖的場景。
好在,他們這些人除了路清安,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就是修真界的前輩,都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恐慌。
食神說:「這裡怎麼回事,走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嗎?」
祁然環視四周,暗自尋思這個不是正常的血跡,就算把玄翎宮剩下的所有人都殺死,也不可能會流這麼多的血,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問題。?
他將路清安的手握得更緊了。
顧勉之素來喜愛潔淨,捏了一個結界將自己與血污隔離開來。他伸手想將比肩也拉入自己的結界,卻被比肩跳著逃開。
走之前,還罵了一句:「婆媽。」
顧勉之欲哭無淚,蹲一下身,摸了摸地上的血。
顧勉之說:「這個血跡透著古怪,不是人血,也不像是妖獸的血,倒像是……」
食神咽了咽口水,著急地問:「是什麼?」
顧勉之道:「像是冥界之中,忘川河裡的水。」
食神聞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醫仙大人,你可別說了,怪嚇人的。」
路清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來了,感覺隨時都會有人從角落裡面冒出來,提醒大家說:「小心。」
他們每走一步都如陷身在泥沼之中,血水黏膩得像是有人抓住腳底板不放。
祁然一直走在路清安的前面,他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在玄翎宮見著一個活人。
他們往李宛兒的住處走去,穿過前庭,發現裝有伯奇的鐵籠子被放置在正殿前的廣場中央。
伯奇身上被鐵鏈捆了個結實,雙眼緊閉,雙腳懸空被吊在鐵籠中,生死未卜,擺明了有人以他為餌,等著路清安等人的到來。
事情變得越發詭異。
五人往前走了幾步。
忽然,血地中泛起陣陣漣漪,爆出噴泉一般,湧起一道一道七八尺高的血水柱。
水柱不斷翻湧,逐漸顯露出頭、軀幹、四肢的模樣,竟形成了一個一個的液體血人。
他們沒有五官,像是製作拙劣的布偶,卻能明確地感受到路清安幾人的所在之處。
血人如雨後春筍,數量眾多,很快便將眾人團團圍住。
食神愁眉蹙額,他的絕技是用蠱,更擅長對付的對手是真正的人。對於這些非人的怪物時,不占優勢。
食神不動聲色地往祁然身邊湊了湊,小聲抱怨著:「這些是什麼鬼東西?」
祁然自然是不會有任何回應,他將路清安往自己身後帶了帶,鬆開她的手,「呆在這裡,不要逞強。」
想了想,接著道:「我很好,不需要伯奇食夢,如果開戰後不對,你就先走。」
路清安搖搖頭:「我才不是那種人。這才哪到哪啊,我得陪著你把你想報的仇都報完。看這架勢,定是歸元劍宗勾結魔修,在這處設陣,守株待兔呢。」
顧勉之很是不滿,嫌棄地環視周圍的泥濘,感覺無處下腳,恨不得把兩隻腳扛到肩膀上,「歸元劍宗好歹也是千年宗門,為什麼要選這麼髒的打法?他們祖師爺若是知道,後世徒孫如此不成器,棺材板只怕都壓不住了。」
比肩則冷笑一聲:「裝神弄鬼。」說罷,掄圓大斧頭往那些血人身上砍去,出手又快又狠,帶起一陣凌厲的疾風。
比肩的大斧頭揮砍在一個血人腰腹,附著化神中期的靈力,輕而易舉地將血人齊腰砍成兩段。
然而,下一瞬間,等斧頭剛一離開,血水又重合在一起,重新凝結得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