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古木們簡直要哭了,紛紛驚恐地簌簌搖動著樹葉,再也不敢生出長藤卷人。
此獸名叫猼訑。
原來,路清安經過夷臨城黑市一戰,已經認真看了《山海經》尾頁的說明書,通過控制屬性,來縮小召喚異獸的範圍,此番召喚出了食草類的異獸。
猼訑此刻沒有藤蔓可吃,開始趴在一棵古木上,啃食樹幹上的藤蔓和樹皮。
旋即,靠近地面的樹皮被啃了個精光,古木疼得樹汁狂流,猝然將樹上捆綁的百姓扔在地上。
猼訑舔了舔嘴唇,甩動著碩大的身軀,又去霍霍下一棵古木,沒啃幾口,那棵樹趕緊甩下長藤束縛的人,瘋狂地搖晃樹枝。
意思是大哥,別啃了,我投降。
猼訑停下嘴,凝起一雙紅眼,環視四周。
被它目光掃過的古木都瑟瑟發抖,不用它上嘴,就主動把人給扔了下來。
於是,所有的百姓從樹上被放了下來。
這一幕,讓黃牛背上的小童目瞪口呆。
還能有這種操作?
他隨醫仙搬來此處近二十年,當真是對這種奇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你……你們是什麼人?」
小童又問了一遍,但這回的口氣客氣了許多,帶著幾分緊張和畏懼。
七殺拿出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玉牌,遞給小童:「請仙童轉交給醫仙,他自會來見我們。」
那玉牌是塊如凝脂的白玉,沒有刻字,也沒有花紋,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有一角殘缺了一小塊。
比肩氣悶道:「有信物怎麼不早拿出來,讓我白出力氣。」
路清安向著七殺說話:「你懂什麼,這是話本子的套路。這個時候拿出來,才能更顯得七殺哥哥牛掰。」
七殺滴汗,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哪裡有機會拿出來。這小孩直接就開打了,他總不可能拿著玉牌大喊,「我有信物,我有信物」吧。他又不是比肩,又不傻。
小童拿著玉牌,將信將疑地消失在密林深處。
比肩:「這東西能行嗎?」
路清安:「行,肯定行,就算玉牌不行,你七哥肯定行。」
比肩忽然轉頭,斜睨了路清安一眼:「你怎麼知道他行?」
「行」字的尾音被拖得老長。
路清安一愣,梗著脖子,硬答道:「我就是知道!」
可惡,這是什麼糟糕的對話!我絕對不能輸!
七殺在一旁聽得恨不得捂住她們兩人的嘴巴,又不好發作。
什麼行不行的,這兩個丫頭在討論些什麼啊?
就在此時,遠處的山林響起一陣「簌簌」的聲響。
眾人抬頭,只見一位廣袖白衣、仙風道骨的仙人,騎著一隻巨大的蛟龍,穿行於林海間,衣袍隨風翩躚,簡直逼格拉滿。
人群中發出驚呼之聲。
「啊,玄門中人不能御劍飛行、也不會飛的。他居然可以如此,難道是神仙嗎?」
「這肯定是山神下凡!」
……
待仙人行至近處,路清安看清,原來他是立於粗壯的藤蔓頂端,藤蔓不斷伸長,讓如游龍一般。
等藤蔓伸到盡頭,他便足尖輕點,換一條藤蔓。
眾人驚訝不已,路清安卻覺得這個場景異常熟悉,像極了飛機場裡的自動人行道。
這個傢伙肯定很懶,不願意多走路……
仙人行至眾人面前,從藤蔓上一躍而下。
猼訑看到藤蔓,簡直就如同看到食物,兩眼放光,追著藤蔓沖了出去。藤蔓不要命似地往回縮。
一獸一藤,歡快地消失在眾人視線。
仙人一言難盡地看著它們,很是震驚地艱難回過頭來,將目光定在七殺身上。
路清安同樣打量著仙人,她本以為所謂「醫仙」,肯定是個滿臉皺紋的白鬍子老頭。
然而,錯,錯,錯。
眼前之人不但非常年輕,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而且相貌俊美無暇,如瀑的墨發用雪白的髮帶隨意地束著,整個人如高山之巔的皚皚白雪,又如從月宮走下的謫仙。
路清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人長得簡直哇塞!醫仙都這麼會保養的嗎?
仙人半晌都沒有開口,突然伸出手來。
路清安心下一驚,剛想阻攔,但見仙人一把抓住七殺的手,聲音清潤又低醇,落在耳膜里宛如仙樂:「你終於來了。」
這一句話就能顯出兩人關係匪淺。
路清安驚訝地望向七殺:「你們真的認識呀?」
七殺從顧勉之手裡,厭惡地抽出自己的手,應了一聲:「嗯。」
醫仙環顧四周,想了片刻,拿不準應該如何稱呼七殺,於是直接問道:「這些又是什麼人?」
七殺:「無辜百姓,遭遇悽慘,請醫仙收留救治。」
醫仙面色驚惶地連退幾步,「不成,不成。我那裡所有人手加起來,才三個人。救不了,救不了。」
路清安:「您醫者仁心,懸壺濟世,菩薩心腸,肯定不會見死不救。」
醫仙壓根不理路清安的彩虹屁,一臉狐疑地看著七殺:「他們這種小病,隨便找個郎中就可以了,為什麼來找我?」
七殺面不改色地開口:「不是治病,是暫時安置在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