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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柳君聞不可置信地說。
八位長老神色木然,沒人作答,只是揮劍朝柳君聞猛攻。
柳君聞敏銳地察覺出其中異樣。
他們似乎被人操控了。
每位長老均是化神後期的修為, 同時發難, 柳君聞一時也有些吃力。
柳君聞不想對長老們下殺手,畢竟以後還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 便只用了八成修為。
但是這幾人卻組成歸元劍宗的九宮八卦陣, 每一招都用盡了全力, 勢要取他的性命。
片刻後,柳君聞身上多了數道血痕。
一道劍氣擦過他的臉頰,柳君聞用食指抹了抹那道淺淺的傷口,心中氣急,手上的劍招越使越快。
那群宵小之輩,不知用得什麼下三濫的招數。若是被他抓住,要將他們抽筋拔骨,碎屍萬段。
夔牛已死,暴雨漸漸變小。
周遭的一切變得逐漸清晰。
柳君聞急欲去對付「十二品蓮台」中的路清安等人,便不再對眾位長老手下留情。
戰鬥愈發激烈。
柳君聞狠狠一劍,擊退了八位長老。
縱橫的劍氣中,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忽然而至,一柄長劍悄然而至,凌然沒入朝柳君聞的胸口。
柳君聞雙目血紅,對上祁然同樣滿是血絲的眼睛,在那雙漆黑瞳孔中,看到自己震驚的面容。
柳君聞緊緊抓住祁然的長劍,滿手是血。
「你是祁家什麼人?」柳君聞面色鐵青。
祁然的劍無法刺破祁然大乘期的護體金身,長劍再也無法前進半寸。
祁然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舅舅,你不記得我了麼?」
「你?你是祁然?」柳君聞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我確實應該死了。應該死在祁家那場浩劫之中。然而我卻活了下來,因娘親在她的本命劍上施加了換命的法術,她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所以我活下來了。」
柳君聞萬分震驚,如遭雷擊。
祁夫人柳君語是柳君聞的孿生姐姐,自幼一起長大,十分親厚。
自從姐姐嫁入祁家,柳君聞每年都去看她,自從小外甥出生,全家人都開心至極。歸元劍宗的老宗主特意將珍藏了多年的青炎玄鋼,為小外甥打造了一柄絕世神劍太阿劍。百日宴上,柳君聞見到那個軟軟糯糯的傢伙,那麼柔弱,那麼可愛。
後來,柳君聞每年都去看他,給他帶些奇珍異寶的小玩意。小糰子也慢慢長大,會乖巧地喊他「舅舅」。那孩子天生劍骨,劍道神童,玄門皆道他是下一個劍聖。五歲便讓太阿劍認了主,成為本命劍。十二歲便已是元嬰後期。
然而,這一切停滯在那場浩劫中。
後來,柳君聞翻遍了祁家的每一具屍骸,都沒有找到祁然的屍首,只找到半片滿是血污的殘破衣袖。沒人能逃出所有玄門編織的天羅地網,柳君聞認為祁然已經死了。他不顧眾人的反對,好好地安葬了他們,他曾經的家人。
或許是留給自己的一點安慰。
這些年,柳君聞一直在回想自己當時的所做作為,他錯了嗎?
不,他沒錯。柳君聞一直這麼說服自己。
沒想到,在多年以後,居然能再次見到祁然。
胸口的痛楚將柳君聞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面上的表情由震驚變成悔恨,繼而,又變得陰沉。
那是祁家自己選擇的命運,是他們自己斷絕了自己的生路。
就算沒有他柳君聞,玄門所有的門派、宗族都來了,祁家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他現在已經是歸元劍宗的宗主了,是玄門僅有幾個大乘期大能之一,他不能放棄這一些。
而,祁然,既然多年前,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也無妨!
柳君聞眸光驟然變得殺意滔天,大乘期的修為灌注入乾坤劍中,刺出最後的致命一擊。
剎那間,柳君聞眼前一片漆黑,被拉入無盡黑暗之中,使他目不能視。
有人布了結界。
柳君聞第一時間想到了顧勉之,或許是他使用了什麼法寶。
柳君聞釋放神識來感知周圍,一時間紛亂蕪雜的靈力,虛虛實實地鋪了滿天滿地。
但柳君聞還是敏銳地感知到祁然已經不在原處了。
身後一道猛烈攻擊襲來,霸道帶風,像是斧頭或者刀,不是祁然。
柳君聞一道劍意刺去,那人一聲悶哼倒地。
又是一道身影急速靠近。
柳君聞又是一劍刺去,然而這次,他的手被緊緊握住了。
只是剎那間的遲疑,他心口一涼,一樣極小極薄的兵刃,沿著祁然長劍刺入的傷口,插進了他的胸口。
四周黑暗的結界消失了,柳君聞低下頭,只見一柄玄色的匕首赫然插在他心口的位置自己胸前的衣服被鮮血浸濕了,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他的大乘境護體金身被破了!
柳君聞的劍意被細細密密的金字符文阻隔,卡在祁然的肩膀處。那隻胳膊只差一點點就被完全砍斷了,無力地垂著,卻又死死死拽住柳君聞的衣袖。
祁然面上滿是癲狂的笑意,眼中的殺意淬成了冰,似要再將柳君聞刺個千萬刀:「舅舅,你還認識這把匕首嗎?這是我娘親的本命劍,青鴻劍。在那一戰中毀了,只剩半截殘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