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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同心丹,那種發作時那種噬魂蝕骨的痛,沒來由地從心底鑽出來,讓偏財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路清安見偏財不同意,便對七殺說:「不必太勉強他,你送我也是一樣的。」說著,趁機撫上七殺的衣袖,摸了一把他結實的手臂。
「坐好。」七殺抽回袖子,「我還有事要辦。」
路清安撇撇嘴,端起茶杯,剛要嘴裡送。
七殺猛然奪過她手中的的杯子,將杯中的茶水倒在地上。
茶水一沾地,就咕嘟咕嘟冒出瑩綠的氣泡。
「你下毒。」謝謹言霍地站起來,長劍出鞘,氣氛瞬時劍拔弩張。
「你哪隻眼……睛…………看…………」偏財瞪大眼睛,他的舌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拉扯,每個細小的動作都要花費平時好幾倍的時間,每個字音都拖得老長,「你…………給…………我…………下…………毒」
偏財打死也不會相信,他一個修真界頂級用毒高手,居然著了一個小丫頭的道。這要是傳出去,他必會淪為笑柄,簡直沒法在道上混了。
他回想了一遍所有的細節,沒道理啊,不可能啊。
「沒下毒,但」路清安沖偏財眨眨眼,眉毛一彎,笑得人畜無害,「我下了限速咒。」
「什…………麼…………時…………」
「從你坐下來,我就一直關注你。你用『小情人』這樣的話來吸引我們注意,再趁機下毒。」路清安將「小情人」三個字念得特別重,「我當然要回敬你了,就在我牽他小手的時候。」
七殺簡直要被氣笑了,這丫頭現在過來越大膽了,一點也沒有修真女修的端方。
溫雲傾和謝謹言笑起來。
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誰?」溫雲傾應聲,其餘幾人都將手按在法器上。
「客官,小的是客棧小二,剛剛聽見有異響,掌柜的讓我來看看。給後院的客人送幾杯熱茶。」
「請進。」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夥計,他生的憨厚,一張黝黑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肩頭搭了一塊白布,將端著熱茶走進屋內。
「各位可有聽到什麼?」
「未曾,我們一直在此處品茶談天。」謝謹言答道。
「我們聽到有隻黑色的大妖怪,在外面吃人。我們躲在屋裡不敢出去。」
夥計怔了怔,抬起頭看向路清安,正猶豫著要開口。
路清安說:「你不是店小二。」
「客官,您何出此言?」
「這屋裡一片狼藉,你卻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徑直走進來放茶水。」路清安撐著下巴,莞爾一笑問:「你這茶里不會有毒吧?冒綠色泡泡那種?真是一點也不懂創新。」
「客官,你說笑了。」夥計轉身。
溫雲傾、謝謹言抱劍立在門口,攔住他的去路。
年輕的夥計垂下眼帘,面色陡然一變,整個五官扭曲在一起,血色瞳孔滿是血絲,張開血盆大口朝兩人撲去。
他這個樣子,路清安再熟悉不過了,和飛舟上那些殭屍化的路家弟子如出一轍。
但此刻,沒有了鎖仙繩的束縛,他不再一蹦一跳,而是身形快如閃電。
這是又進化了呀。
謝謹言沒遇見此種情況,因為夥計身上並沒有妖氣,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拔劍,只是用劍鞘格擋。
夥計動作兇猛,毫無章法,只是一味攻擊,幾息之後,竟然破開謝謹言和溫雲傾的聯手攻擊,嘴巴張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一口就要咬上溫雲傾的頸項。
電光火石之間,謝謹言將溫雲傾推到一邊,而他的右臂卻被夥計咬在嘴裡。
若是普通人或者一般的修士,此刻,手臂定會被咬得跟身體斷成兩截。
然而,玄羽門門服上被施加了護身咒法,金光乍現,讓謝謹言保住了半截手臂。
夥計滿嘴是血,死不鬆口。
謝謹言一腳踹在夥計身上,夥計似沒有痛覺,繼續無差別的瘋狂攻擊,這回目標又換成了偏財。
「我…………」偏財被路清安下了限速咒,不僅說話慢,動作也慢,暗器變了「明器」。
「我」字說了半天,擲出的暗器才悠悠地朝夥計飛過去。
「草」字還沒出口,夥計的大嘴已離偏財的鼻子只有一尺遠。
店夥計的動作兀然放得極慢,連嘴巴流出的血,變得一滴一滴。
一直沒出手的七殺,將偏財往後猛地一拽。
偏財摔坐在地,摸了摸鼻子,上面還殘留著從夥計嘴裡滴落的鮮血,我去,太險了,鼻子差點被咬掉了。
路清安從七殺背後探出腦袋,她已念完咒,合上骨扇,朝著偏財笑道:「再送你一個限速咒。」
再看夥計,他因行動受限,半邊身子中了偏財的暗器,血肉開始腐化為墨綠的污水,一點點露出森然白骨;半邊身子還保留著人體肉身的樣子,顯得異常可怖。
夥計所到之處,都留下惡臭的墨綠水漬。
偏財的暗器實在是陰毒。
謝謹言忍不住皺眉,他出身玄羽門,身負降妖除魔、安定蒼生的職責,這夥計不知是什麼身份,許是平常百姓被控心神,眼下這樣子實在是太慘了。
謝謹言擲出鎖仙繩,捆住夥計,「別殺他。」
夥計此刻只剩半具人身,另外半具連白骨也腐化了,卻還在不停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