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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龍人的面色變得煞白,族群的最強戰力已經盡數參加了戰鬥,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手拉手祈禱而已。
白澤在路清安肩頭不安地跳腳,「龍族本來生活在溫暖的海域,而現在,這裡的天氣極其惡劣,如同置身極地一般,海水冷冰刺骨,對他們來說很不利啊!」
眼下這些海中的海怪已經把控了東海,將整個海域變成了它們的狩獵場。
極寒的溫度讓龍族們體溫急速下降,周身血液都變成了冰碴,動作也變得遲緩無力。
而那些海怪卻渾身散發著寒氣,靈活如蛇的觸手和龍族的龍身死死纏繞。
突然,海怪張開深淵巨口,發出嘶吼狂嘯,口中噴出的涎水迅速化為碩大如山石的冰塊,「咚咚咚」落進海里。巨口猛地咬住一隻只巨龍,觸手用力將龍身拽向水中。
高亢憤怒的龍吟變為悲切痛苦的呻.吟,層層疊疊在天地間迴蕩。
四五隻巨龍被拽得身首分離,倒入水裡,發出「砰!砰!」的巨響,像轟然倒塌的巨塔。
墨黑的海水頃刻間被染成血紅色。
路清安怔楞片刻,抬眸恰好瞥見,祁然正安靜且專注地看著她。
他目光平靜如水,仿佛周遭幻境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而路清安知道,祁然在等她的決定。
祁然一向是個冷漠又冷血的人,對於這種事情與復仇無關的事,斷然不會出手。
但此刻,祁然看出路清安的遲疑,問:「想要幫他們嗎?」
冷戰什麼的已經不再重要了,冷血什麼的已經不存在了。
路清安說:「你一定覺得我是一個爛爛好心的人。但是我不是。」
祁然道:「我知道。」
路清安看著祁然的眼睛,冷靜地斟酌著字句,說:「我們老家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們一路送龍族回來,如果他們就這麼死了,我會覺得挺不甘心的。而且……」
路清安將目光轉向深海,「大海深處除了有海怪,還有傳說中秘寶『崆峒印』。」
崆峒印可廢立人皇,長生不老。玄門從頭到尾做這麼多壞事,無非是為了效仿仙人,獲得長生。或許,這崆峒印就是解開這盤複雜棋局的關竅。東海此番如此異變,說不定也和崆峒印脫不了干係。
自穿越以來,她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不如拿到關鍵道具,掌握主動,做那個執棋之人。
深海之中,風雲悸動的漩渦深處,一團黑霧立於一隻海怪頭頂,也深深凝視著路清安的方位。
她果真是那個變數,這群人居然能從「十方殺境」里出來,還幹掉了大乘境的柳君聞,不過這回可沒這麼好命了。
「十巫」特意召來的海妖,全身甲皮厚如城牆,無堅不摧;觸手能輕易撕碎世間最兇猛的妖獸,就像撕破一個破舊的玩偶;利齒賽過玄門中傳世寶劍,鋒利無比,能將人和妖咬得粉碎。這兩人不過化神和元嬰,而這些可笑的龍人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黑霧身形一晃,消散在腥氣潮濕的空氣中。
祁然並未深究,只是抿了抿嘴,道:「海怪確實很強,它們的妖靈應該也不錯。」
他這一笑,竟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與他平時的氣質簡直過分違和。
路清安很少看到祁然笑,仿佛是變成她在祁然夢中遇見過那個熱血單純的陽光少年。
美好又耀眼,像是仙氣縈繞的瓊林玉樹。
路清安也跟著祁然笑了起來,仿佛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雖然認識不夠久,也不夠了解他,但是路清安無端有一種盲目的自信,知道這個平時在一旁沉默寡言的殺手,只要她一句話,就一定會幫她,無論在旁人看來,她的計劃是怎麼樣毫無道理。
路清安用力地點點頭,「 我覺得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那我們就為了收服這些海怪的妖靈吧。我會用它們煉成玄門最有效的妖靈丹,來幫助提升你的化境,保准你用了以後飛升大乘!」
說著,路清安取下手腕上的小秋子手串,不由分說地拉住祁然的手,將手串帶了上去。
祁然唇角一勾,「貧嘴。 」
說罷,祁然身輕如燕,足尖在水面上的冰塊輕點幾下,掠至戰場中心。
他黑色的身影,在龐大的戰鬥中微不可察。
海怪也完全忽略了這渺小的人族,直到蟲蠅一般的人躍進它的嘴裡。
陡然間,劍光如白虹貫日,磅礴的劍氣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洞穿了海怪腥臭柔軟的口腔,污血自後腦的豁口噴濺,如山洪暴發。
祁然隨著污血一起噴出海怪的頭顱,緊隨著他身形的還有一條金黃色的靈光,那是被路清安手串吸出的海怪妖靈。
海怪失去生機,倒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緊接著如鯨落一般,墜向深海。
劍氣散去,他不染纖塵,翩然飛躍在狂甩的觸手間,只消幾個起落,來到另外一隻海怪的身邊。
激烈戰鬥而引起的海嘯,腥氣沖鼻的黑色海水席捲了海灘,路清安只得帶領著留在岸邊的龍族攀上了離岸邊最近的低矮山丘。
眾人皆焦急地遙遙看著海洋深處。
白澤的視力比其他人要好,實時進行播報海中的戰況,像一個解說競賽的喇叭。
「祁然居然招出了好多劍,一起刺進了海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