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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你給我的儲物袋裡,那些法器、靈符, 都是這麼來的?」路清安不經意間將目光掃過祁然的手。
那雙手骨節分明, 修長有力,充滿了男性的張力。
然而,這雙手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 見證過世間最赤.裸、最醜陋的悲歡和欲.望。
想到這裡, 路清安的心忍不住地一抽,因為她見過那個陽光肆意的少年, 有些傲嬌和話癆, 顯得稚嫩可愛。
路清安忽然警鐘敲響。
她笑自己, 哦豁,你不對勁哦,心疼是喜歡的開始。
他只是一個紙片人!難道你玩的乙女遊戲還少,怎麼能投入真感情呢!何況眼前這人,沒有感情!
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祁然敏銳地察覺到路清安的目光,還有她面上變了幾重的表情。
他怔楞了一瞬,回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還有李子霖的死,他若有所悟。
祁然臉上稍顯柔和的表情瞬間散得一乾二淨,裝作若無其事地將雙手背到身後,後退一步,冷聲道:「破陣吧。」
祁然心裡已經在短短地幾息之間,唱完了一整部跌宕起伏的內心戲。
路清安壓根沒有察覺到。
她點點頭,拿出骨扇,開始破陣。
雖然他們所在的地點不在陣心,而是處於極深的地底,向上輻射覆蓋的範圍可以很廣,但對破陣之事影響不大。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路清安這次破起陣來,速度非常地快。
畢竟,同一類型的題目,做三遍,就算換了已知條件,也會效率很高。
不消一刻,陣就即將破了。
路清安停下手裡的動作,四周張望了一圈,確認周圍沒有什麼人再來打亂陣法以後,終於,吐出一口氣,帶著自信的微笑用扇子寫下最後一筆。
這一筆剛剛落下,就像擰動了構造繁複的機械機關,整個天地都開始晃動。
「轟隆隆……」
頃刻間,整個世界就像被推倒的沙堆一般緩緩垮塌,路清安腳下的岩石簌簌下落,兩邊陡峭的崖壁也往下飛速傾倒,碎石如雨點般砸下來。
所有的一切,不可控地落向無底深淵。
路清安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喃喃自語:「不可能,明明已經破陣了啊!」
祁然牢牢抱緊處于震驚和茫然中的路清安,另一隻手抓住羲和傘的傘柄。
「怎麼可能呢?」路清安還沉浸在破陣失敗的打擊中,先前有多自信,現在就有多打臉。
「笨蛋,抓緊了。」
傘柄飛轉,像一個旋轉的螺旋槳,雖然不能往上飛,卻可以維持在原來的高度,暫時擺脫了落入深淵的命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連串殺豬般的嚎叫從遙遠的上方傳來,很快聲音越來越大,似乎落到他們身邊。
四周都是煙塵,如置沙暴中心。
路清安聽音辯位,展開骨扇,倏然招出一道符文繩奔著聲音的方位飛去。
眨眼功夫,符文繩飛了回來,帶回一個驚恐萬分的小胖子。
「我的天,你們幹了什麼?幻境怎麼塌了?你到底會不會破陣啊?」
路清安被戳到痛處,惡狠狠道:「再說?就把你扔下去。」
說話間,食神感覺腰間綁著的符文繩鬆了些許,嚇得哇哇大叫,連連告饒:「姑奶奶,我錯了!」
路清安嘆氣:「此刻若是有座飛舟就好了!」
祁然看了一眼懷中的路清安,她的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身。
柔軟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清晰地傳來,讓人無法不去在意。
清甜的發香鑽入鼻尖,毛茸茸地碎發在風中不斷撩著他的下巴。
一下,一下……不知是誰的心弦也被輕輕撥動……
她好似對歸元劍宗的印象很深,祁然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道:「你喜歡飛舟?」
「我就是那麼一說,那東西太豪氣了。我也沒有用不著。」
「你若喜歡……」祁然遲疑著開口。
「嗆」
祁然話未說完,腰間的長劍被路清安拔了出來。
路清安:「這是你的本命劍嗎?」
祁然怔了怔,答道:「我不是劍修,沒有本命劍。」
路清安:「那將劍便借我一用吧。」
說完,路清安用力將長劍擲了出去。
長劍向前急飛,陡然撞上什麼無形東西,徑直.插了進去。
「咔咔咔……」
巨大破裂聲不斷擴散……
路清安咬破自己手指,抹在骨扇上,密密麻麻的金字符文飛向長劍所在之處,附著在裂痕之間,洋洋灑灑極其壯觀。
金字閃爍,顏色逐漸變深,竟然顯血紅的色澤。
「這法陣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啊?」食神好奇地問道。
「廢話,你都看了兩遍了,能不熟嗎?」路清安口腔中滿是鐵鏽般的血腥味。
食神這才反應過來,眼睛瞪得跟他的腦袋一樣圓,「這是十方殺境的守護陣?」
路清安用手背抹掉嘴角溢出的血液,「既然有人要毀滅這個幻境,要拆了地基,我就偏要給他再加幾面承重牆,把這房子重建支撐起來……」
說到這裡,路清安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
一顆糖球被塞入路清安的嘴裡,濃郁的奶香在唇齒間化開,沖淡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