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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格格抬頭看了看天幕,微微出了一會神,聲音更小了,神情中隱隱透出不安之色:「一個是嫡福晉,一個是大阿哥,若是一直這麼下去,以後只怕遲早……」
弘昐對福晉濃濃的恨意——誰都能看得出來。
這其中,自然也有久久未曾露面的李側福晉的原因。
若是母親整天對著孩子訴說自己被人坑害的苦楚,孩子怎麼能不恨?
顧麼麼看著周圍的環境——此時尚在後花園之中,周圍一圈奴才低著頭,遠處星光朦朧之下,花木扶蘇,亭台樓閣的暗影不甚分明。
她拉著武格格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掌,衝著她搖了搖頭。
武格格知道顧麼麼是好心,怕後花園之中隔牆有耳。
她心神微微一凜,將剩下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伸手輕輕地拉了拉二格格的小手,對著顧麼麼道:「顧妹妹,你照顧孩子辛苦,只是做額娘的,橫豎都要熬過這幾年,等到以後孩子大了也就好了。」
顧麼麼明白她的意思,聽起來只是家常的閒言碎語,實際上的意思卻是說讓自己小心,不要讓二格格趟進了渾水。
李側福晉也不只是恨福晉,估計她對弘暉阿哥也恨得緊呢。
顧麼麼站在原地,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忽然就想到了上一次二格格和二阿哥從宮裡回來,接著就半夜腹瀉的事情。
一陣夜風吹來,她微微打了個寒戰。
直到上了岔路口,兩個人才分了手,武格格拐了彎,一直走到了路盡頭,回頭看見顧麼麼還站在原地目送著她,於是對著她一笑,又揮了好幾次手。
顧麼麼一直到看不見武格格的背影,這才帶著奴才們往花步小築的方向回去。
才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小臘子等在路邊上了。
看見顧格格,小臘子一下子就咧開嘴,一團喜氣地笑了。
他打了袖子迎上來請安,然後才說是主子爺的意思——讓顧格格再過去一趟前院書房。
顧麼麼本來想把二格格交給乳母,讓爾曼帶著乳母先回去花步小築,但是想了想,她還是親手抱著女兒過去了。
二格格這時候也醒了。
她伸著小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一抬頭,隨手拽住了一處漂亮宮燈的流蘇穗子,說什麼也不放開。
小臘子見狀,趕緊袖子一揮,就讓守園的奴才們上前來,將那一盞宮燈給解下來了,又換了金絲燈杆,讓二格格拿著。
前院書房裡,四阿哥正坐在書桌後面看著公文,聽說顧格格過來了,他抬手讓人進來。
頭還沒抬,耳邊已經聽見了二格格咿咿呀呀的聲音——是小娃娃一路奶聲奶氣的唱歌,手裡還「提著」那盞宮燈。
她年紀小,手也小,偌大一盞宮燈實際上是提不住的。
還是乳母在旁邊伸手給她托著底。
顧麼麼抱著女兒剛要請安,四阿哥已經上前來,伸手將她扶起來,讓旁邊乳母把二格格給抱開
他看顧麼麼下意識地揉了揉另一隻手腕,知道她抱孩子久了,手腕脫力,於是道:「你這般如此,奴才倒是清閒。」
第225章 西窗燭
這話一說,旁邊幾個乳母臉上就沒了血色,嚇得趕緊跪下來請罪。
四阿哥也沒看奴才們一眼,伸手握著顧麼麼的手,等到到了桌子邊,早有奴才將給顧格格坐的椅子給搬了過來。
眾人都知道主子爺喜歡顧格格陪著旁邊。
即使是看公文,忙公務的時候也不介意。
顧麼麼坐了下來, 四阿哥看她還在揉著手腕,於是索性理了理袖口,伸手將她的手給握了過來,在自己手掌中輕輕揉捏著,滿臉憐愛。
黛蘭和爾曼對視了一眼,都十分歡喜。
「小丫頭越來越重了。」四阿哥接過奴才們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然後繼續給顧麼麼揉著手腕:「你也不嫌累。」
顧麼麼道:「若是換了和二格格一樣重量的物件,我是肯定抱不動的;但是抱她就沒問題。」
四阿哥唇角勾起一個笑來,只覺得這一刻燈下對坐, 言談兒女,雖然瑣碎,也是十分溫馨的。
他笑著沒說話,顧麼麼低頭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不住揉捏,心裡卻微微的出了神。
她又想起了之前二格格和二阿哥雙雙腹瀉的事情。
……
「麼麼……?」
一回神,顧麼麼才看見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膳桌旁邊,四阿哥依舊還握著她的手,燈火下,婢女們輕手輕腳的忙碌著,桌上已經擺上了七八種細點甜羹、,都是她平日裡喜歡的。
原來是四阿哥剛才在宴席上,看著她只顧著照顧孩子,自己也沒怎麼好好吃,於是讓人就把她給帶到前院裡來了。
蘇培盛在旁邊,也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顧麼麼。
後院裡的女人,得寵沒什麼、賞賜沒什麼。
甚至允許你生兒育女、給你提位份也沒什麼——位份還不都是為了孩子?
但是這樣一頓飯沒吃好, 就被主子爺記掛著,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操心,甚至把人給接到前院來,看著她好好吃,唯恐不利身體康健——這才是……嘖嘖!
用了幾塊細點,顧麼麼就把筷子給放下了——晚膳已經用得油膩,這幾塊糕點又是甜甜膩膩的那種。
她忽然想吃雞湯小餛飩,撒上綠油油的一層蔥花的那種。